评论：“戈尔巴乔夫后悔了”引起的思考

　　5月31日，《人民网》、《新华网》同时转载了人民日报社主办的《环球人物》杂志《戈尔巴乔夫后悔了！》一文。戈尔巴乔夫向本文作者披露了他对苏联改革往事的反思，指出“改革时期，加强党对国家和改革进程的领导，是所有问题的重中之重”。他还说：“我给中国朋友的忠告是：不要搞什么‘民主化’，那样不会有好结果！千万不要让局势混乱，稳定是第一位的。”

　　这件事过去已经好几天了，然而我的心却一直觉得非常沉重。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一篇文章，竟没有在广大的网民中掀起波澜。我注意浏览了一下各网后面的跟帖，轻描淡写、不痛不痒、应者寥寥。当然，从一个方面说，可以认为是我们的网民们成熟了、理智了、冷静了；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是不是有点麻木呢？相反，从其它各网站的帖文看，倒有另外的内容。有人坦率地讲：怀疑这篇报道的真实性！有人认为，发这样的文章是多此一举；还有人说，戈尔巴乔夫是伟大的历史性人物。他顺应民心，将原苏联范围内的国家，从斯大林搞的变相的原始部落制度下（这种制度使社会生产力和人民的生活水平远远落后于英、美、西德、日本等国），返回到人类社会发展的正常轨道上来，从长远看，为这些国家的正常发展和人民的幸福开辟了道路。

　　是这样吗？

　　曾几何时，苏联是何等的强大！1943年11月28日，一次关系到世界命运的活动——德黑兰会议在伊朗首都德黑兰举行，下午4点，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首脑同两大资本主义国家的首脑首次在会议的休息室里见面。会议开始时，三国首脑步入会场，走在最前面的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部长会议主席——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斯大林。会上，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英国首相邱吉尔，在征得斯大林对两天前牵定的《中、美、英三国开罗宣言》的同意后，三国首脑开始了研究如何开辟欧洲第二战场，消灭德国法西斯，拯救人类，保卫世界和平的重大问题。

　　但是，这件事过去之后仅仅四十八年：1991年9月17日，美、英、法、德、意、日和加拿大西方七国首脑会议第十七届会议在英国首都——伦敦举行，会议的最后一天，他们才同意当时仍称为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总统米哈伊·谢尔盖耶维奇·戈尔巴乔夫到会向老布什、梅杰等西方首脑们报告苏联向市场经济过渡的现状、措施，并请求西方的援助。

　　曾几何时，戈尔巴乔夫又是何等的风光！什么美国《时代周刊》杂志封面人物；什么被西方国家捧得红极一时的戈尔巴乔夫“新思维”；又是什么诺贝尔和平奖得主。

　　可是，转瞬之间，这些令人头昏目眩的东西也不再有了。1991年1月2日，他在和叶利钦的权力斗争中落败；1992年1月7日——8日，戈尔巴乔夫腾出了公用住宅、别墅和办公室。从此，原苏联和俄罗斯社会上对他的指责不绝于耳。大多数俄罗斯人仍然把他视为苏联解体、苏共垮台的罪魁祸首。1996年，他参选俄罗斯总统，只获得不足1%的选票。在一次竞选活动中，他被一名愤怒的选民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2005年10月的一天，他在莫斯科参加一个圆桌会议时，被一名与会者泼了一脸水。今年2月底，俄罗斯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超过50%的俄民众认为，戈尔巴乔夫作为苏联领导人“过大于功”。

　　而与之几乎同时发生的事实是，1991年，前苏联的粮食产量从上年度的2。35亿吨下降到1。08吨，降了一半还多；1991年前11个月，前苏联印制的钞票相当于1990年印制量的4。4倍；1991年最后几个月，通货膨胀高达每个月50%的速度；1992年1月，俄罗斯政府宣布，面包、牛奶、蔬菜等商品提高价格三倍，而职工工资提高一倍；1992年1月，仅俄罗斯失业人数达到7万人，夏天将近70万人，年底发展到650——700万人；

　　——俄罗斯联邦政府国库空虚。为了筹措财源，历来被俄罗斯人认为神圣而庄严的红场和克里姆林宫墙开始出租，莫斯科市历史博物馆墙上画广告标价25万美元；在列宁墓上放两只软皮艇是12万美元。

　　——前苏联的国家机密被一批批出卖。据当时的英国《卫报》报道，莫斯科切泰克军工公司宣布出售地下核爆炸技术；《纽约时报》报道：英国剑桥的的一家出版公司购买了从列宁到戈尔巴乔夫时代几百万份前苏联机密档案的制版权。116名核聚变科学家和美国政府签定了雇佣合同；1000名反弹道导弹专家被美国军事机构廉价雇佣。

　　——在前苏联经济困难的形势下，美国总统于1992年4月1日宣布，给予俄罗斯和前苏联其它共和国240亿美元的援助，但是仅仅过了几天，4月6日，又以种种借口宣布，240亿美元的国际援助将无限期推迟。

　　正象戈尔巴乔夫自己所说的一样：“我们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使苏联社会大开放。在残酷的国际竞争下，国内工业受到了致命打击。极少数人一夜暴富，敛财数额之巨仅次于美国的大亨，而赤贫的人数却远远超过了苏联时期”。

　　那么，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呢？

　　当然，我们无须为一个僵化的体制辩护，也无须为一个已经衰亡了的帝国再送一曲哀歌。原苏联长期以来高度集中，僵化的政治、经济体制管理模式肯定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首要原因。可是，在西方国家长期以来坚持不懈的“和平演变”战略构想攻势面前，戈尔巴乔夫作为原苏联的国家领导人却和西方国家一唱一和地推行什么民主化、自由化、私有化，这难道不是教训吗？

　　且不说西方国家长期一贯坚持的“和平演变”战略，只须看看当时布什政府的一些作为就可以明白了：1989年1月，美国总统换届，布什上台。职演说中他宣称：“对于全世界，我们‘相助的手’．．．．．．可以产生巨大的威力”；同年4月，波兰发生“团结工会”合法化的变动时，布什断定，东欧和平演变“无可比拟的时机”已经到来，他立即决定给予波兰10亿美元的援助，并宣称这是对于所谓“要求自由的呼声作出的响应。”给波兰的资本主义化以巨大的推力，在东欧打开了第一个缺口；1989年西方七国首脑会议前夕，布什到波兰和匈牙利访问，他对记者说：“共产主义正在东欧急剧崩溃”，他此行的目的是“引导”东欧的资本主义化进程；1989年5月，布什在得克萨斯农业和机械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提出了所谓的“超越遏制”的新战略。他满有信心地声称，他的这个新战略，超出了所有前任美国总统想象，也就是说不单纯是遏制苏联的扩张，而是“希望苏联的改革”能引导它抛弃社会主义并“努力谋求把苏联融合到”国际资本主义的大家庭来。

　　可是，我们的戈尔巴乔夫在干什么呢？他却在那里倡导“新思维”。其实，什么新思维啊，不过是用民主社会主义思想代替了科学社会主义思想，并请美国的“哈佛”为其设计了改革的目标和进程。在他的代表作《改革与新思维》中，他这样说：这种新思维的“出发点是理解普遍的相互依存性，它的基础是让文明社会永存的思想”。听听，这是多么的开放和洒脱，这里，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制度的区别和对立没有了，剩下的当然只是互相依存的所谓“文明社会”。

　　正是在外来的引诱、威逼和戈尔巴乔夫的什么新思维怂恿下，苏联社会中各种矛盾日益尖锐，经济萧条、腐败严重、一切乱七八糟的思想都被引发了出来，泛滥于街头巷尾和报刊电台，并逐渐地，一些人把矛头对准了苏联共产党。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戈尔巴乔夫依然认为是歌舞升平，特权阶层照样吃喝玩乐。富有幽默感的俄罗斯民族在那艰难动荡的岁月里编了许多政治打油诗来抒发胸中的忧愤，有一首这样说：“全国在流血，人民在哭泣，总统却在电视上说；‘过程’进行得很顺利”。这真有点象中国唐朝诗人杜牧所说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那时候，苏联一些官员和商女之间对于亡党亡国满不在乎的心态，实在是太相像了。于是：

　　——1988年，号称苏联“氢弹之父”的萨哈罗夫建议修改宪法，取消共产党的领导地位；

　　——1989年3月，苏联最高苏维埃通过决议，取消了宪法中关于苏共“是苏联社会的领导力量和指导力量，是苏联政治体制以及一切国家机关和社会团体的核心”。

　　——1990年7月，苏共二十八大决定，放弃党的所谓“政治垄断地位”，“把政权转交苏维埃”。

　　至此，一步一步，一个强大的、曾经令西方另一个阵营胆寒的、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也曾经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和西方大国——美国抗衡的国家在地球上消失了，正象人们所说的一样，是一夜间支离破碎、四分五裂、土崩瓦解；苏联共产党中央被宣布解散；那面象征着社会主义革命和共产主义追求的绣着镰刀、斧头的旗帜在克里姆林宫上空缓缓落下。

　　当然，任何历史的“偶然”都是有“必然”的。一座大楼不可能长久以它的老样子一直耸立于大地，它无论如何是有一天要坍塌的，这是历史的必然。但是，不管怎样一座大楼，在外力不断震撼的同时，倘自己的主人先就日日开始了挖掘根基的工作，那么它的倒塌是不是也可以用必然来解释呢？也许也是的。日日挖掘，而它要能不倒，这才真有些反常。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遗憾的是，我们有些同志至今对此并没有清醒的足够的认识。

　　有人说，历史的发展是有规律的。如果说共产党真的好的话，苏联人民最终有一天还会把它推上去。这话说得太轻巧了。是的，历史的发展是有规律的。其实，从一定意义上说，某种暂时的复辟也难以完全避免。在资本主义代替封建主义的几百年时间里，不是也有过多次的封建王朝复辟吗？1660年，已被推翻了10多年的斯图亚特封建王朝在英国复辟；法国在1789年资产阶级革命胜利后的连续80多年时间里，一共经历了四次封建王朝复辟和资产阶级反复辟的斗争。但是，所有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东西都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可以实现的吗？试想，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制度符合不符合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呢？如果说不符合，那我们是如何坚持这将近60年的；如果符合，那又为什么总是有人跃跃欲试、企图颠覆呢？再说，我们这个制度可是经历了无数仁人志士的艰难探索、又经历了抛头颅、洒热血的艰苦卓绝的奋斗才换来的。

　　有人说，原苏联采取的是“休克疗法”，长痛不如短痛。原苏联的那些国家现在遭受的磨难都是暂时的，他们的国家以后会发展的很快。这当然是所有的善良的人们的愿望。可是，说这种话的同志们有什么根据呢？鲁迅说，“无破坏即无新建设，大致是的；但有破坏却未必即有新建设”。私有制就一定发展得快吗？那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中国的五千年历史里实行的是什么所有制呢？肯定不是共有或公有，那为什么没有大发展呢？有人总相信西方的模式，以为只有西方的模式才能带来发展，其实，是这样吗？我国实行社会主义和我们的邻国印度实行西方模式的时间差不多，社会基础也差不多，从已经经历的事实看，究竟是谁发展的快呢？有人说，印度以后一定会发展快起来，也许是的。可是，我们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说已经经历过的实践，还是想象中的实践呢？现在，在全世界190多个国家中，按西方国家的模式进行管理和治国的不知道有多少家，可是，有和美国是并驾齐驱的吗？

　　还有人认为，民主是世界文明和发展的大趋势，这是任何人挡不住的。不错！我们的总书记胡锦涛同志在美国耶鲁大学演讲时也说过：没有民主就没有现代化。但是，究竟什么叫民主呢？我们的理解却未必和西方国家一样，起码不完全一样。一位外国人曾经这样揭露过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他说：我有一头驴子，价值若干美元，由我的财产条件所决定，我有竞选议员的资格，可是，这天晚上，我的驴突然死了，于是，我竞选议员的资格也没有了。那么请问：究竟是谁有资格做议员呢？——是驴？还是我？这个看似幽默的东西，一语道破了资产阶级民主的本质。实际上，西方国家的所谓“多党政治”也是建立在这种民主基础上的“把戏”。在以维护资产阶级利益为宗旨的资本主义社会，掌握着国家政权和国家机器的，只能是以资产阶级政客为核心的资产阶级政党，它们谁也不代表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而所谓的“轮流执政”，也不过是资产阶级内部各利益集团间的争夺和利益均沾。什么时候他们肯心甘情愿地把权利真正交给人民呢？不信，请谁到美国民主一把，注册登记一个以解放全人类为奋斗目标的共产党试试，看看能行吗？恐怕不行。别说在美国，我们的党是在我们国家的，叫中国共产党，同它远隔重洋，又各在地球的两边，那些资产阶级的政客们不也总觉得“威胁”吗？他们总在那里指手划足，又何曾想让别人安身过。

　　我们中间的有些人是不是也想走原苏联走过的那条路呢？有人提出共产党的组织不合法，有人提出共产党首先应该放弃对军队的领导权，也有人主张我们把下一步改革的目标放在“不能说”上来。看来，我们果真是应该认真想一想了，当我们这个社会也真的走到苏联的道路上时，我们广大的中国人民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鲁迅先生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中曾经指出：“岂但乡下人之于雷峰塔，日日偷挖中华民国的柱石的奴才们，现在正不知有多少”！我只想说的是，如果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宝塔也终于有一天被挖塌了，恐怕我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也许会由于种种不同原因，被埋葬在它的废墟之下永世不得翻身的。

　　没有民主就没有现代化。一定是的！可是，我们还必须清醒的是，没有统一，就没有强大；没有稳定，就没有繁荣。没有公平，就没有发展。这些话对不对呢？

　　戈尔巴乔夫后悔了，我想，戈尔巴乔夫是真的应该后悔了。那么，我们能从戈尔巴乔夫的后悔中得出什么呢？我觉得起码应该想：照搬西方的发展模式不行，跟在西方国家的屁股后边当小兄弟不行，指望喝西方国家的“涎水”养胖自己，由此就听任西方国家指手划脚乱摆布更不行。任何一个国家的发展和强大都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都必须相信前人的实践，都必须结合本国的国情，都必须充分考虑全体人民的利益，都必须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