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岁女红军吐露长征往事：一场冰雹砸死60个战友

　　红网6月8日讯（潇湘晨报记者周华平通讯员陈学斌）见到87岁的女红军叶林时，她坐在靠椅上，慈祥而安宁。她是目前湖南省军区东湖干休所惟一尚在人世参加过长征的女红军，也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女红军之一。老人身体患有多种疾病，但她言语清晰，思维敏捷。回忆往事，她泪湿衣襟。

　　放牛女娃参加红军

　　我是个孤儿，在外婆家长大，后来被小姨娘卖到四川广元地区一家老财主家放牛。我在地主家放牛，吃不饱穿不暖，14岁那年，有一天，发现财主举家逃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放心地睡起觉来，直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有人跑过来拍醒我。“毛委员带着红军来了，怎么还不起来？”

　　红军来了后，马上在当地建立了苏维埃政府，给受苦受难的穷人们分田地。我一个女娃，看到红军给穷人这，给穷人那，就缠着部队上的人要参加队伍，队伍上的人被我缠得没办法，只好同意收下我这个小娃子。

　　我当了宣传员，还兼职当送粮员、筹粮员。和大家一起打土豪分田地，这一段时间是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那是1933年，成为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转折点。

　　15岁女娃开始长征

　　1934年，我到了红四方面军总医院，当起了卫生员，当时的院长是张琴秋，她是红四方面军政委陈昌浩的老婆。在医院当卫生员期间，除了要照顾伤员换药、担担架、清洗纱布之外，还要负责运粮。

　　晚上是没地方睡的，地上铺一些稻草，就是床了。那时疥疮多得没法说。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是大家都十分团结。

　　1935年，我随红四方面军参加了长征，当时作为护士，我陪伴伤员翻雪山、过草地。一路上，大家不说话，一步一步往前挪，饿了吃点干粮，渴了抓把雪往嘴里塞。只要伤员有存活希望，战士们手中的担架就没有放下过。走到艰苦地段，几个人合着拉一段绳索往前移，那会儿不论深浅、不分白昼、不管前方还有多远，只有一个信念，往前走就有希望。

　　60个战友被冰雹打死

　　过草地是最苦的，几十里上百里没人烟，每人背着一把柴火干粮上路。我们连过草地第一天时有120人，但就在第一天就发生了意外。当时，走到一座山前，大家走不动了，就说“休息吧，明天再翻山。”而另一部分人则说：“翻过山再去休息。”

　　累极了的60多个人就住在山脚下了，另外60多个人开始上山，第二天早上，山下的60多个人向山上挺进，去叫已上山的60多名战友“起床”，但是却再没有一个能起来的了。原来当天晚上，山上下雹子，60多个上山的战友全部被冰雹活活砸死了。

　　没有土，也没有棺材，牺牲的战友，躺在地上，什么都没有覆盖，我们就用帽子盖住他们的脸，大家分头去搬石头，把石头堆拢，将战友的遗体掩起来，用石头砌一个小围子。一路上，这种石头砌成的小围子很多很多……

　　石头阵里战友丧生

　　从这次之后，大家有了一个经验教训：再不能这么冒进了，战友们要睡在一起，要听指挥，不能贪走，并规定每天最低走50里路。

　　脚底下是草地，黑色的水充满了神秘和可怕，黑水中有一堆堆的草，一定得走在草堆上，如果不小心就会掉下去，那草地也怪，软绵绵的，看着人掉下去，可是越拉越往里陷。掉下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地被草地“吞掉”。为了防止被沼泽地吃掉，大家都按着标记走，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过了西康就好些了，是一个平原地带，前面部队还留了点粮食给后续部队，行军变得轻松了很多。

　　但是大家还没高兴多久，就遇上了难题。在经过一个藏区时，藏民设置了一些石头阵，这是一个个用石头堆成的洞，要小心地穿过，一不小心碰了石头，就会掉下很多，没钻过石头阵就会被砸死了。死去的战友躺在乱石丛中，后面的人捡起石头将战友覆盖。

　　跟朱德学吃青稞

　　在长征末期，如果谁还有点青稞面就是最好的了，每天用手捏一点点，用一个小碗装点水来煮，没有火，只好用石子打火，石子打得冒火星，能点燃草苗煮饭，有一个点着了，大家都过来借火。

　　快到腊子口时，有了青稞吃，但青稞还没有成熟。未成熟的青稞就不用原来那种吃法了，因为根本没办法煮。但肚子饿了，未成熟的青稞也得吃。正在犯难之际，来了一个吃未成熟青稞的老师，那就是朱德总司令。

　　朱总司令教大家如何吃青涩的青稞：弄点火，烤一会儿，然后放在手里搓一搓，就往嘴里塞。看到朱总司令这样吃，我们也学着这样做着吃，“朱德吃法”引得大家纷纷仿效，很快得到了推广。

　　不争气的肠胃只能喝米汤

　　腊子口是一条很长的沟，要走出腊子口很难，那时，大家都只剩下皮包骨头，但是想到走出腊子口后，就有饭吃了，大家都精神倍增，走了半天才走出腊子口。

　　走出腊子口后，大家并没有开始吃米饭，而吃上米汤了。因为部队规定不能多吃，红军经过长征后，因为没吃没喝，胃已萎缩了，一下子吃硬饭，或者吃得过多，都有可能被撑死。前面部队有的许多人就是因为吃多了被撑死的，疼得在地上打滚，那场面很吓人。

　　因此只能是一点点的增加，先喝稀的，再喝浓的，再过渡到米饭。第一天早上，大家先分到了一碗稀米汤。当天两个小时后，又分到了一碗浓点的米汤，到下午，胃慢慢恢复点了，就再喝一碗的米汤，这样过了两天后，就可以吃干饭了。

　　周总理劝我去读书

　　1936年，长征胜利结束。那时候，部队要挑12名女红军去陕西鲁迅师范学校学习，我被选中。

　　知道被选中后，我哭了，习惯了和战友们在一起，只觉得突然要我离开，我想不通。没想到，在陕北的一个窑洞里，见到了周恩来和邓颖超大姐。周总理和邓大姐当时说：现在派你们去读书，是因为将来的战斗岗位需要你们的知识和文化，你们都还小，今后有许多工作要你们做，没有文化不能适应今后的战斗岗位。经总理和邓大姐这么一说，心里就畅快多了，我愉快地打起背包就到鲁迅师范学校报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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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说的话

　　现代社会在发展，也出现了一些令我们想不通的事情，人们的生活好了，但是却出现了杀人抢劫等违法现象。国家在发展，但在发展过程中，也滋生了一些不良因子。

　　当年苦的时候，人们都能同甘共苦，打成一片，为什么现在日子好过了，却会出现种种不和的现象呢？--我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我觉得是因为经济发展很快了，贫富悬殊也在加大，而文化素质的发展却相对较慢，跟不上物质文明的高度发展。

　　因此国家教育是个大问题，不把后代教育好，国家就无法真正的全面发展，要通过教育提高人们的普遍的文化素质。人是可以改造的，地区也是可以改造的，主要问题就是文化层次太低，没素质。很多人想不通过劳动就过上好日子，这是不可能的。

　　心愿故事

　　想找电视台拍摄的记录片

　　心愿？韩先良司令员家乡还有亲人可以找，可我从来就不知道我家门朝东还是朝西。婆家也没有亲人了，我丈夫18岁当了红军，老家在江西吉水。有一次攻打衡阳时，在江西休整，离他家不远，他回家了一次，但是发现家里什么亲人也没有了，因为他父母想儿子，眼睛哭瞎后，死了。

　　小的心愿有一个。在90年代，湖南卫视的一位叫李林的男记者，来帮我和黄忠诚司令（原南海舰队副司令，2002年已去世）拍了一个纪录片，当时整整采访了一天，聊了不少东西，拍摄得很辛苦，我现在也记不清楚了，其中有些内容很是珍贵，后来看电视台放过，但我本人没有这张碟，我很想找到这个碟。因为很多事情，我当时还记得，就说出来了，但现在记性不好了，很多都不记得了。这个碟能帮我记住。

　　人物档案

　　叶林，四川省巴中县人，1919年出生，1933年7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7年1月入党，正师职。历任红二方面军护理员、31军政治部宣传员、红军大学卫生所护士、晋察冀总供给部被服厂指导员、中南公安军后勤部教导员、广州市贸易党委组织部长、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人事科长、广州市政法委副书记、中南公安军幼儿园主任等职。参加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和各个时期的主要战役。抗日战争时期，参加过著名的百团大战。1955年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三级解放勋章各一枚，1988年授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64年8月离职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