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凝固于昨天的城市音乐

　　陈燮君作品集

　　上海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不仅拥有著名的古代文化遗存和古建筑，而且以近代优秀建筑而显示优势。上海近代优秀建筑是凝固于昨天的城市音乐，保持了城市历史的记忆，反映了城市文化的积淀，凸现了城市

　　建筑的沿革，充当了城市无形文化遗产的载体。

　　近来年，上海市政协领导和委员多次进行“上海市近代历史特色建筑修缮、保护情况”视察，考察优秀建筑，调研保护现状，了解管理矛盾，提出各种建议，其情浓浓，其意切切，其言诚恳，其策精良。政协领导和委员们被上海近代优秀建筑的文化辐射力、视觉冲击力和历史穿透力深深震撼。

　　其一，时间与空间相结合的凝固的音乐。上海近代优秀建筑是建造的时间与上海特定空间的统一、建筑的时代特征与建筑的空间处理的结合，是时间与空间相渗透的凝固的音乐。嘉道理爵士住宅坐落在静安区延安西路64号，系英籍犹太人艾里?嘉道理住宅。住宅于1924年落成，由于在建筑上大量使用意大利大理石，规模宏伟，因此又称“大理石大厦”。入口处为一大平台与南面花园相呼应，4根白色爱奥尼式大理石立柱承托二楼外挑阳台，进门即为400余平方米有二层空间的大舞厅。舞厅顶部为长圆形穹窿，两侧墙壁壁炉作三角形山花处理，辅以复杂的装饰线脚，四周铺砌白色大理石。主体建筑南面是1公顷余的大花园，花木葱郁，绿树成荫，期间有小桥流水并设有网球场、花木暖房、马厩等。1953年后，该住宅辟为市少年宫，整幢建筑保存完好。1989年9月25日，嘉道理爵士住宅被公布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它在上海近代优秀建筑中颇具建筑艺术个性，是特定的时间与空间相结合的凝固的音乐。

　　其二，中与西相渗透的优秀建筑。上海的不少近代优秀建筑，出于外国建筑设计师之手，试图较多地汇融西方建筑语汇、建筑风格与建筑艺术个性，但是，凝固的音乐毕竟镶嵌于上海城，会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东方神韵、中国建筑语言、上海城市审美眼光。马勒住宅坐落于静安区陕西南路30号，建于1936年。英籍犹太人马勒置地后，根据自己的爱好请设计师将原住宅改建成外形复杂带有北欧住宅建筑风格的梦幻般建筑。传说恰在马勒准备兴建私人豪宅时，他的女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进入一座像安徒生童话那样的房子，醒来后她把梦画了出来，给父亲看。马勒就按照女儿的梦境请当时著名的华盖建筑事务所设计建造，历时7年建成。据称建成时，别墅里面共有房间106间，上上下下像座迷宫，斑驳迷离的彩色玻璃也十分怪诞、奇异，堪称“梦幻公寓”。主体建筑高三层，外形凹凸变化丰富，层顶陡翘，东西两侧有两座造型优美、四坡面高直式尖塔，四个坡面上筑有凸窗，塔面用金属青铝瓦作鳞状复盖。室内装饰大量采用有雕刻的木装修，极为考究。建筑的南部是2200余平方米的花园。高耸的塔楼、起伏陡翘的屋顶、多变化的外立面明显带有北欧斯堪的纳维亚住宅风格。解放后，马勒住宅由共青团上海市委作办公用房，1989年9月25日，该建筑被公布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衡山集团遵循“历史加功能”的原则，投资了几千万人民币资金，按照法律法规按原状修复，很好地处理了建筑保护与利用的关系，既恢复了建筑原有风貌，又有使用功能，保护了中与西相渗透的上海近代优秀建筑。

　　其三，有形与无形相融汇的文化遗产。上海近代优秀建筑是有形文化遗产与无形文化遗产的有机组合，依附于建筑外形、空间切割、材料选择、照明处理、艺术构思、设备置用的是建设理念、艺术品位、城市时尚、人文故事、历史沿革和文化交流。徐家汇天主教藏书楼坐落于漕溪北路80号，建筑面积为3737平方米，占地面积为2360平方米，砖木结构。徐家汇藏书楼的藏书历史可上溯到1847年。现在的藏书楼包括两幢建筑：一幢建于1867年至1868年间，原为耶稣会总院所在地，为四层西式建筑；另一幢建于1896年至1897年间，为两层建筑，一楼为中文书库，二楼为西文书库。徐家汇藏书楼于1956年正式并入上海图书馆。东楼为平面规整的二层双坡顶建筑，立面设扶壁柱、尖拱窗；室内底层仿清乾隆间收藏《四库全书》的文渊阁建筑布局，二层则为西方古典藏书楼设计，此楼为上海地区现存最早的藏书楼和图书馆。西楼南立面山墙花为断裂式，弧拱窗，设有较薄的简洁水平线脚，具有文艺复兴时期风格。对于徐家汇藏书楼的有形文化遗产的认识和无形文化遗产的揭示都显得十分重要。

　　20世纪以来，上海建筑风格纷呈。位于北京路外滩转角上的怡和洋行最初是晚期文艺复兴风格建筑，1921年在原址上翻建成6层大厦，造型改为新古典派康林特式，风貌保留至今，成为外滩颇具特色的建筑之一。位于圆明园路的仁记洋行建于20世纪初叶，带有圆锥屋顶，窗间外墙均有希腊古典式装饰，呈现折衷主义风格。建于上一世纪之交，位于黄浦路上的中国通商银行也值得一提，它为砖木结构，双排高窗布于整幢建筑，十字架装点顶部窗，小尖塔式样的饰物上了屋背和房屋转角，别具一格。……纵观凝固于昨天的城市音乐，我们可以理出以下几条主要头绪：一是凸现了国际都市的最初建筑形态，二是打破了世界建筑史上的固有的发展周期，三是磨砺了具有世纪特征的建筑专家和建筑队伍。

　　上海近代建筑浓缩了中国近代社会发展史，其保护工作已得到市委、市政府、国家文物局以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高度重视。近年来，上海市根据城市发展规划，本着“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文物工作方针，鼓励有经济实力且重视文物保护的中外法人，置换列为文物保护单位的优秀近代建筑。如著名的上海外滩建筑群，绝大部分经置换后得到了有效保护。市文管委还会同市建设、规划和房地部门，积极开展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2000年12月25日，市政府正式提出从2001年起开展“新一轮旧改”，按“建、拆、改、留”并举方针，把现存的2000万平方米上海旧里，在新世纪初叶全部改造完毕。

　　当然，在上海近代优秀建筑的保护中也存在一些矛盾和困难，包括近代优秀建筑的保护与城市建设的矛盾，近代优秀建筑的保护与保护经费的矛盾，近代优秀建筑的保护与市民生活的矛盾以及近代优秀建筑的保护应与法律法规建设同步发展问题。

　　针对这些矛盾和问题，进一步提高认识、形成合力、加大力度、依靠法律，以进一步推动上海近代优秀建筑保护的思路和对策正在形成。

　　第一，要进一步重视和解决好城市的现代化建设与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之间的矛盾。“十五”期间的后三年，是上海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承前启后的关键时期，上海要建成国际化大都市，离不开繁荣文化，重视城市历史文脉的继承和发展。上海的近代优秀建筑保护，一定要认真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文物保护方针，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开创具有中国特色、时代特征、上海特点的近代优秀建筑保护新局面。要坚持把近代优秀建筑的抢救维修放在首位优先安排的原则，将本市亟需抢救维修的近代优秀建筑，按轻重缓急列出计划，增强规划意识，分期实施保护工程；坚持抢救维修中“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

　　第二，要进一步处理近代优秀建筑的保护与保护经费的矛盾。近代优秀历史建筑，都处于“高龄”阶段，一方面，它们都是不可再生的稀有资源，其建筑艺术和历史人文价值与日俱增，弥足珍贵；另一方面，它们又日益老化，其维修保护难度也将越来越大，相关专项资金的缺口，将是一个长期性问题。市政协委员们认为，应从立法上加以解决，确保“五纳入”，即纳入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纳入城乡建设规划，纳入财政预算，纳入体制改革，纳入各级领导责任制。为了扩大近代优秀建筑保护资金的来源，除政府逐年增加财政拨款外，还应鼓励社会以多种形式投资或捐赠于近代优秀建筑保护事业，充分体现全社会参与文物保护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第三，根据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赋予的权力，应大力加强近代优秀建筑保护的执法力度，做到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完善有关文物保护的地方法规，争取尽快通过《上海市文物保护管理条例》。城市的建设改造，一定要切实按照《上海市历史文化风貌区和优秀历史建筑保护条例》办事，不仅要努力保护好优秀历史建筑，而且还要保护好优秀历史建筑周围的整个历史文化风貌，使我们这座都市的历史文脉，得以完好地保存和久远地延续。

　　第四，努力做到保护近代历史建筑与改善居民生活环境两不误。有的作为建筑保护单位的石库门建筑，原先的建筑质量就不高，如今七八十年过去，建筑老化失修，居住密度太高，尽管有关部门多年来不断做了一些局部性的改善工作，但居民生活质量很难提高。市政协委员建议，要努力做到保护近代历史建筑与改善居民生活环境两不误，建议在根本性解决方案出台和实施之前，先做好局部的维修改善工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先缓解居民的生活矛盾，让上海近代历史建筑的保护与市民生活质量的提高一起融入上海城市的今天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