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上的考试：让陈水扁下台

　　■天下观察

　　□特约撰稿易度发自台北

　　2006年5月，立委邱毅攻击陈水扁女婿赵建铭的母亲买卖台开股票获利案，并以大字报反讽赵母炒股能力比陈水扁夫人吴淑珍强CFP／供图考验台湾的最好时机

　　陈水扁家庭弊案的案情愈升愈高———“总统府副秘书长”马永成辞职，国安会两位“副秘书长”也相继辞职，整个陈水扁政府濒临崩溃的边缘。6月6日，与“副总统”吕秀莲熟识的电视名嘴胡忠信说，陈水扁派“外交部长”黄志芳外出访问，是为了替陈安排辞职后的“流亡去处”。

　　而马英九则终于决定进行“罢免”案。当国民党决定投入，一场弊案也就终于上升到政治现实层面。毕竟，在台湾虽然号称实践民主政治，但它只有选举权的实践而已，老百姓仍未彻底检验自己有没有实践罢免权的能力，更没有这种体认。现在，当在野党决定如此进行到底，那就是检验台湾“民主”的最好时机。

　　根据中国时报的最新民调，赞成陈水扁下台的，占了五成，但赞成罢免的，只有三成多。这就意味着，依照台湾的罢免制度，要立法院三分之二的立委同意是不可能的。但由于大多数民众希望陈水扁下台，因而国民党采取另一种策略，甚至由民间团体先发动群众运动，国民党再加以支持，就成为非常可能的事。

　　在这种民意情势下，陈水扁的下台，可能就是早晚的事了。扁政权面临一场悬崖上的考试。

　　“一妻、二秘、三师”

　　这一次台湾连串弊案引发陈水扁下台的危机，表面上看是始于高雄捷运工程中，泰国劳工因不堪压迫而起来反抗，随之立委邱毅公布了陈哲男涉赌的照片，而为之喧腾，继之而来的是太平洋百货公司SOGO送给第一家庭吴淑珍800万台币礼券，后来则是ETC弊案、台开案等等。所有涉案的人都与陈水扁有关。被媒体戏称为“一妻、二秘、三师”。如此看来，它不仅是弊案的总爆发，而是整个“总统府”内在腐败的显现。

　　“一妻”指的当然是陈水扁的妻子吴淑珍。

　　6月3日，李敖、宋楚瑜、马英九(左二至左四)参加“呛扁”集会资料图片在陈水扁任台北市长时，吴淑珍还不至于出来管事情。但自2000年陈水扁当选“总统”之后，整个情势就逆转了。民进党内传言，吴淑珍家里挂了一幅内阁人事图，她自己在家里圈定人事。

　　此时民进党未曾有执政经验，没想到“政府系统”内竟有这么多位置可以坐，这么多利益可图，一时间，求官位、找关系、要关说的人不绝于途。许多传言中的人事，如前内政部长余政宪，走的就是吴淑珍这条路线。至于其他如一些公营事业、银行、某些基金会的董事长人选等，许多都是由吴淑珍来圈定。而为了某些特定工程标案而要求关说的事，就更多了。

　　吴淑珍插手人事的乐趣不减，有求于她的人也络绎不绝，有些人事安排，甚至细到某一个公营银行的经理。有评论说，如果银行董事长、总经理、公营企业的董事长人事是由她在幕后作决定，最后银行要不要拨款给某一个公司，难道能不听命于她吗？在这种情况下，各个弊案最后都指向吴淑珍，就不是奇怪的事了。这时，需要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陈水扁的支持，吴淑珍怎么可能做到？

　　“政治头家娘”

　　至于赵建铭的“台开案”，外界有传言说，是因为吴淑珍插手太多事情，分身乏术，最后就变成由她女儿陈幸妤和女婿赵建铭来代为处理。一些案子，成了或者不成，传说不少是由赵建铭与陈幸妤打电话来传达。一个医生，最后可以插手管那么多事情，得到巨大利益，当然要靠来自第一家庭的身份，与在吴淑珍身边的耳濡目染有关，“学习有方”。

　　台开案中，赵建铭明知台开有问题，股票已经跌到快下市了，还为他们游说，让银行办理联贷160亿。现在爆发出来的赵建铭的父亲搞内线交易、赵建铭收受各种不当利益，其实只是被找出来的证据而已。真正的幕后交易，更可能是在海外进行的。

　　坦白说，民进党内早已传闻各种内情，但参与利益分配的人太多，于是成了共犯结构，就会刻意掩盖。此次之所以爆发，媒体认为是因为吴淑珍太贪婪有关。《中国时报》曾于3月2日刊登文章，批评吴淑珍是台湾的“头家娘”(即实际掌握权力的老板娘)。文章最后说：“如果是公司(头家娘)，当然没问题。人们不付账、有纠纷就算了。但如果是政治头家娘，麻烦就大了。因为这是公然的‘政治勒索’。未来的故事会很精彩，是任期前的最后决战，也可能是最后的资金大逃亡。”

　　此文有如预言，立即引起媒体震撼，电视不断加以转载，并有不少人开始爆料。因为，的确有太多人被第一家庭拿了钱，办不成事情，却不退钱，只让赵建铭、陈幸妤打一通电话就打发了。

　　陈水扁面临双重攻击

　　最新一波爆料风潮与邱毅有关，但也有媒体认为，邱毅能抓住弊案，是因为有太多弊案了，有点“乱枪打鸟”的味道。而赵建铭则是证据最明显的一个，司法部门在舆论压力下，不得不办。

　　现在，全台湾的人几乎都可以确认第一家庭涉案程度，绝对不仅是赵建铭。民进党内的人知道更多，更急于要和陈水扁划清关系。但自民进党执政以来，所有利益都来自陈水扁，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何切断？因此就变成“弃车保帅”，放弃赵建铭，保住陈水扁。但这也很难，因为女婿所作所为，其实是丈母娘指导下的结果，甚至只是代言人。

　　而民进党内还有另一个人，即陈水扁身边的吕秀莲，她身为副总统，却不甘雌伏。实际上，她另有野心。2004年“总统大选”后，就有不少算命师指出：陈水扁政权得来有问题，绝对无法撑过2006年，更有人指证历历说：支撑不过2006年秋天。吕秀莲当即跃跃欲试，还找了不少资深媒体人成为她的军师。常常在电视出现的杨宪宏、胡忠信、张友烨等人，都是媒体界传闻的吕家军师。一般也认为他们的意见及消息来源，很可能是来自吕秀莲方面，只是外界并无实据。

　　此外，民进党内也有另一种观点，认为与其让陈水扁拖垮民进党，不如让他下台，民进党可以重新再起，下一次还可以选“总统”。同时，各派系开始卡位战，陈水扁在台上对谁有利，对谁不利，是很清楚的。讲白一点，他在台上，对苏贞昌有利，对谢长廷、吕秀莲不利。反之，他如果下台，对马上接大位的吕秀莲有利，对苏贞昌、谢长廷不利。但如果吕上台，对谢来讲，比起扁在台上还要多一点机会。这有点像“三国演义”。所以来自民进党内的明枪暗箭，陈水扁非常难防。

　　陈水扁因而面临双重攻击，一边是来自民进党外的反对党，另一边是党内急于夺权的吕秀莲等人。

　　民众勇气将遇验证

　　至于司法系统为什么这一次不惜政治压力，敢于办陈水扁，也和政权即将轮替有关。因为司法部门的检察官、法官知道陈水扁即将下台，不管如何，两年后也要下台，心中较无恐惧。现在如果敢于办大案子，以后更可以在新的政权轮替后，因为表现出色，而得到欣赏，累积民气的支持，未来有希望更上层楼。

　　而民间的文化界、政论界则认为，如果让一个贪污犯如此明目张胆继续再做两年，继续贪污，这是台湾人民最大的耻辱，更是台湾民主政治的最大羞辱。因而，非让他下台不可。有些文化人甚至认为，如果马英九不敢出来罢免，就准备结合学生，一起来搞群众运动，反对到底，直到陈水扁下台为止。

　　在此种内外被迫的情势下，陈水扁的下台已成无法挽回的局势。只是时间早晚，如何下台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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