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行”狂吸1.6亿血汗钱

　　6月8日，长沙市航天大酒店内一空地，锈迹斑斑的豪华房车曾经编织了多少人的发财美梦记者 陈小琼 摄

　　房车内装饰豪华 记者 陈小琼 摄■记者 陈亚静 文华

　　2004年4月26日，4台豪华鲜亮的房车在长沙招摇过市，彩旗、礼炮、鲜花、传单……热闹的场景伴随车身上惹眼的“中天行”字眼引得人们纷纷侧目。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一个惊天大骗局正包裹着喜庆粉墨登场。

　　2005年9月13日，在超过万名的湖南人心中，是一个黑色的日子。长沙市中天行房车俱乐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天行”)4大股东——蔡兴积、高大庆、赵柏松和刘群在一夜之间锒铛入狱，身后是凌乱不堪的写字楼、瘫在郊野的数台高档房车和无数张因被骗而愤怒或绝望的脸孔。

　　2006年6月8日上午，长沙市政府新闻发言人汪娟向媒体宣布：震惊湖南的“中天行”特大非法集资案已进入司法程序，法院将择日对4名犯罪嫌疑人进行宣判。一个涉案资金高达1.67亿元的骗局向世人缓缓揭开面纱，露出其狰狞面目。

　　□运作

　　赊4台房车造空壳公司

　　2003年12月8日，犯罪嫌疑人赵柏松交付10万元保证金，与北京中天行房车俱乐部有限公司签订了一份《授权经营合同》，取得了在长、株、潭三地使用“中天行”品牌的特许经营权。随后，赵柏松等人利用“北京中天行”的授权经营证明和虚假的验资报告，虚报注册资本100万元，在长沙市工商局申请登记了“中天行”。2004年7月5日，赵柏松等人经过商议，再次为公司虚报增加了400万元注册资本。至此，一个以长沙贺龙店为总部，统领兴威、云海、锦绣、佳程、郴州五个分部的庞大“空壳”公司已然成型。

　　“中天行”在自身并无资金的情况下，向北京中天行房车俱乐部有限公司赊购了4台房车正式开始“运作”。通过夸大其在全国的营地建设规模、谎称北京中天高科特种车辆有限公司是其母公司的方式，“中天行”大肆捏造公司实力，并招募了大批业务员许以高额提成来吸收会员。

　　在“低投入、高回报”的诱惑下，“中天行”公司向公众以“委托租赁”及发行鸿福卡、博颐卡、贵宾卡、至尊卡、体验卡、商务卡、万佛卡的形式发展会员。截止到2005年9月12日，仍保留有合同关系的会员高达7598人次。“中天行”募集会员资金更是达到骇人听闻的1.67亿余元。

　　□招数

　　业务提成高达5000多万

　　邱丽(化名)刚刚20出头，她在拿到“中天行”的首笔业务提成7000元后，选择了离开。据邱丽介绍，公司将会员分为四等：至尊会员会费5万元，每年可使用房车30天，约定放弃使用，按每天返租300元计算，由公司返给租赁费750元/月。前三年，公司还另外赠送给会员现金750元/月，或同等价值的礼品(所有会员都选择了现金)；贵宾会员会费2万元，每年可使用房车10天，如放弃，按每天返租300元计算，返租赁费260元/月。前三年另赠送现金260元/月；体验会员会费1万元，每年可使用房车4天，如放弃，按每天返租300元计算，返租赁费100元/月。前三年，赠送现金100元/月；商务会员会费5000元，只消费，不返租，如不用车，返回本金。“我们按照发展会员的等级拿相应的提成。原来感觉高得吓人的提成，现在看来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据了解，案发后，经有关部门清查，“中天行”用于业务提成一项的资金就高达5000多万元。

　　帅哥靓女专攻“老年人”

　　这是一个令常人难以琢磨的现象，受骗者中不乏大学教授、博导，何以高学历高智商者频频“中招”？“受骗人群虽然无所不包，但有一个基本共性——大部分是老年人。”长沙市经侦支队的负责人揭开谜底，他说：“很多老人比较孤独、喜欢热闹和受重视，而‘中天行’则恰恰是抓住了这个‘软肋’。”

　　正是这高得吓人的提成吸引了大量能说会道、长相青春靓丽的业务员，他们大打情感攻势，目标直指寂寞孤独的老年人。“公司经常组织老人们聚会、聚餐、旅游，以笼络人心。”参与办案的一名民警向记者讲述了一个事例：有一次，公司组织老人外出游玩，到了吃饭的时候，老人们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而业务员“统一”蹲在一边吃盒饭。其中一位老太太看见自己认做“侄女”的业务员也在其中，甚觉心疼，在多次相邀被“公司有规定，不能上桌”为由婉拒后，老太太对公司好感大增，更有意帮助“侄女”。两日后，老人的第二份会员合同成功。

　　□可怜投资者

　　老人掏空积蓄后其妻自尽

　　老张已经七十高龄了，他在政府旧城改造中获得房屋拆迁款数万元，这也是他老两口仅有的积蓄。“一个小妹子每天打电话来嘘寒问暖，和我们老两口谈心。”老张的子女常年在外地忙工作，鲜有时间照顾两老，这使得他们将爱心不自觉地转移到“中天行”业务员身上，以至于年龄与其女儿相当的业务员提出要求时，两老毫不犹豫地掏空了所有积蓄……案发后，老张的发妻含恨自尽，倾家荡产的老张常常蜗居在廉租房里独自垂泪。

　　“分红”周期遥遥无期

　　公司招募会员确实似模似样地发放过所谓“分红”，“但这只持续了短短几月，头几批尝到甜头的会员们或购买多份产品，或发展家人朋友纷纷入会。”据办案民警介绍，眼见“入套”的人越来越多，“中天行”马上拉长了回报周期。“他们先是以更高比例的回报为诱惑，将每月发放的‘分红’改为年底发放。后来，又以投资其他项目为由，疯狂吸纳会员钱财，许以3—5年后一次性回报。”

　　□恶行难书

　　案卷装满两间大房子

　　2005年9月13日，长沙市公安局在接到上级部门紧急通知后火速出警，蔡兴积、高大庆、赵柏松、刘群4名“中天行”案犯罪嫌疑人在48小时内悉数落网。次日，警方迅速立案侦查，知情后的群众也纷纷前往报案。

　　“最头痛的是如何安置如山似海的案卷。”该市经侦支队一大队长回忆说：“当时，每个受骗者的案卷约两指厚，我们堆满了案卷室的每个角落都无法容纳，只得紧急腾出两个大房间专门用于安放案卷。”

　　整个案件侦破工作是极其复杂和繁芜的。由于“中天行”一直维持着公司的日常运转，大肆购买房车、土地、组织会员开展活动，因而当经侦支队在最初觉察到蛛丝马迹后一直未能直接介入。“按照相关法律的规定，只要非法集资者没有卷款逃走，或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将集资款用于私人事务，我们都不能立案查处。”狡猾的“中天行”打了个法律的“擦边球”。

　　警方调查显示：“中天行”一口气购买了58台豪华房车，总价值1000多万元。然而，一年过去了，“中天行”仅靠此获取租赁费万余元，却谎报30多万元。“他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造成公司投资频繁的假象，让我们无法名正言顺地深入其内部侦察。”经侦支队负责人说：“后来，一批订好的房车下线，生产厂家通知其提货，他们都迟迟不愿意去。”

　　□追踪

　　1.2亿元遭疯狂挥霍

　　6月8日下午，记者远远看见停在长沙市航天大酒店一角的8台房车，破败中透出一股凄凉。通过车子一侧的小窗户，记者艰难地翻进车内，里面的情景却“别有洞天”——席梦思大床、柔软的吧台式沙发、美国原装的内嵌式冰箱、迷你型进口空调……

　　案发后，相关部门及时展开一系列涉案资产追索和保全工作。现已被扣押或冻结的赃款资金共32笔，共计3879.6325万元；查封小汽车7台；对以各种名义购买的房屋进行了暂停交易保全；对“中天行”在长沙的五个分部办公用品实行了集中保管；对郴州松林脚岛的项目资产请专人现场看管。为蒙蔽大众，满足一己私利，“中天行”4名案犯在短时期内疯狂挥霍着集资款，约1.2亿元资金去向不明。

　　全国各地大肆“洗钱”

　　“我们将最大限度地将所有固定资产‘变现’，以挽回群众的损失。”但经侦支队负责人同时表示：“这有一定难度。”据悉，多辆豪华房车长时间放置，折旧严重，且专业度偏高，很难找到合适的买家。在郴州松林脚岛，曾经作为会员聚会的乐园已成为“死岛”，警方无法查扣该湖心岛，只得花费大量资金请专人看护，以保护岛上物品安全。“岛上有一个价值几十万，重达近8吨的石佛，因涉及宗教领域我们不能查扣，况且这类物品要拍卖难度很大。”另据知情者透露，在北京还查获一处房产，价值300多万。“长沙经侦民警已驻京近20天，希望能保全该房产。”

　　□政府回应

　　补偿款尽快发还受害者

　　据警方透露，目前已查明几名犯罪嫌疑人侵占集资款的基本情况：赵柏松侵占400多万、高大庆侵占1500多万、蔡兴积侵占1400万。但巨款基本已被他们挥霍一空，以赵柏松为例，尚只查获其有1台价值十多万的小车，长沙某小区一处近30万的房产。

　　目前，长沙市政府其他相关部门也正在积极处理善后，以期尽快将补偿款发还受害者。市政府新闻发言人汪娟说：“我们希望一切知情人士积极行动起来，举报‘中天行’公司及其相关责任人员隐匿财产的线索，为妥善处理善后事宜、减少会员损失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