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黄嗑儿养着的声讯台

　　这是一个离我们很近的行业，暧昧的广告随意即可看到。

　　这又是一个离我们很远的行业，它有属于它自己的“行规”。

　　6月4日~6日，记者在沈阳市沈河区小南一家声讯台暗访，目睹了从业女子独特的生活状态以及她们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这是一家有7个声讯小姐、10条移动电话线路的声讯台。

　　“我们不是妓女，一不受累，二不犯法……”这家声讯台的经理付姐这样给声讯小姐“定位”。

　　“要满足客户的一切要求，一切为了让客户打电话的时间更长，不允许先挂断电话”———

　　顾客就是上帝

　　6月5日，记者上岗第一天，首先接受了培训。

　　要求：脸红不行

　　“脸红哪行啊，能一分钟花一块多钱打这电话的，不都是想聊那点儿事嘛，”付姐严肃地说，“做这个工作就要拉得下脸，反正他也看不着你，碰不着你，就是动动嘴呗，咱们吃什么亏？”

　　随后，付姐把记者带进卧室。整个声讯台是一个租来的二室一厅的屋子，客厅是工作间，白天大家坐在这里接电话。另两间卧室每间4个床位，分上下铺，付姐说，晚上可以躺在床上接电话。

　　付姐笑着说：“你刚做这行不习惯，等习惯了你就干不了别的了。你想，还有什么工作，既不用体力也不要学历、动动嘴一个月就一两千的？我们这最好的能赚3000来块呢！”

　　公司“约法五章”

　　在正式工作前，付姐向记者说明了这家声讯台的5条“公司规章”：

　　第一，不允许先挂断电话；第二，不可以说脏话、骂人，在电话里，要满足客户的一切要求，一切为了让客户打电话的时间更长；第三，不可以与客户见面；第四，不可以留私人电话；第五，晚上必须在公司住，不可以回家。

　　付姐解释说：“所有的声讯台都一样，晚上电话多白天少，每个接线员都有一个固定线路，所以晚上必须在公司。”

　　声讯台里一个小时左右的电话都叫“小活儿”，“大活儿”一般都在三四个小时以上———

　　聊天就是工作

　　即使是白天电话少，记者还是在9时到17时这个时间段内接了17个电话，这些电话无一例外与色情有关。

　　有孩子打来电话

　　据记者统计，17个电话中，4个为18岁以下男孩打来的，其他客户的年龄在35岁到50岁之间。

　　声讯小姐薇薇告诉记者：“白天一些小孩儿上学，晚上小孩儿还能多点儿。”

　　记者最小的客户14岁，他说他交了个女朋友，“前两天开了个房，可是没做成那事儿，你说我是不是有病，你教教我吧。”

　　面对一个孩子提出这样的问题，记者没有脸红，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如何回答，支吾了半天说：“你为什么不问问大人？”

　　“你让我问我爸妈怎么上床吗？”男孩儿大笑了很久，嘴里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一男子骂了一小时

　　由于记者“业务”不熟练，大部分电话没有超过5分钟，但只有一个电话除外。这个电话接通后，一位男士骂了半个小时，记者在一位声讯小姐菲姐的指导下问他：“先生是不是有心事，才这样暴躁”后，这位男士又骂了半个多小时，这样记者成功地接了个“小活儿”。

　　声讯台里一个小时左右的电话都叫“小活儿”，“大活儿”一般都在三四个小时以上，3分钟以下的电话都不给声讯小姐提成，按损耗费被扣掉。

　　“有几个老客户非菲姐电话不打，一个月电话费得几千块，菲姐一个月2000多块轻轻松松”———

　　时间就是金钱

　　菲姐是这个声讯台资格最老的声讯小姐，为人也很热情。她总是安慰记者：“都是工作，用不着不好意思。”菲姐大方地要给记者介绍她的老客户。

　　其他“姐妹”说：“有几个老客户，为了和菲姐聊天，一个月电话费就得几千块，菲姐一个月2000多块轻轻松松。”

　　公司下月扩大规模

　　由于生意很火，经理付姐说：“下个月公司就要扩大规模，还要再上10条固话线路，接线员工资能更高。”

　　付姐没说的是，声讯小姐为声讯台创造的更大利润。

　　付姐的生意经

　　记者所在这家声讯台与通讯运营商六四分账，每年的年租费大约是5万左右。客户一分钟花1.2元，前三分钟是损耗费，以后每分钟1.2元，四成也就是0.48元给通讯运营商；六成是声讯台的收入，其中0.15元是声讯小姐的提成，最后声讯台每分钟收入0.57元。

　　付姐在记者应聘时说，上个月公司的平均工资在1400元左右，一共7个声讯小姐。

　　如果按声讯小姐每赚0.15元，声讯台就能赚0.57元计算，那么一个声讯小姐赚1400元，声讯台就能赚5320元（1400×0.57/0.15），7个人一个月共为声讯台创造效益37240元。

　　记者调查发现，由于声讯台靠电话赚钱，沈阳大部分声讯台都选择在较偏远地区租房，有的甚至只是几间平房。

　　由于行业门槛低，沈阳地区固定声讯台业务已经有100余家，而由于移动声讯台的收益更大，所以数量更大，小的声讯台有四五条线路，大一点的有几十条。

　　声音

　　“我告诉妈妈，女儿的钱干净”

　　29岁的菲姐是几位姑娘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最敢说“黄话”的。但是与记者聊天时，她说话很客气。

　　记者：你们都没有对象吗？有时间照顾他们吗？

　　菲姐：有啊，他要是能养得起我，我也就不出来被人“泡”了。

　　记者：那你男朋友怎么想啊？

　　菲姐：开始家里也合计这行有点黄，但实际上挺安全。这里看不着人也摸不着，你花钱泡我，我赚钱泡你，互相泡呗。这工作干不了太多年，也就到三十五六吧。趁着自己声音还甜，挣几年好钱吧。

　　记者：你们跟你们爸妈说做的是这个了吗？

　　菲姐：说这个干嘛？我爸妈都在吉林农村，白担心……现在我两三个月的工资比他们种一年地挣得都多……我妈腰不好，不让她干活儿了，有我呢……我告诉我妈，她女儿挣来的钱都是干净的……

　　菲姐突然说话断断续续，眼睛也红了。

　　“声讯台等于穿三点卖冰淇淋”

　　经过几天的暗访后，记者以真实身份电话采访了一位声讯台老板，不愿透露姓名的他坦承，“所有声讯台都靠唠黄嗑活着。”

　　但是对于是否违法，这位男老板很坚定地回答：“我们又没让接线员卖淫，违什么法？但是哪个小姑娘背着我们和客户见了面，出什么事，那是她个人问题。”

　　“声讯台跟客户说点黄的就相当于穿着三点卖冰淇淋，卖冰淇淋又不犯法，我用什么方式卖，那是我自己的事。”这位老板笑着说。

　　“在色情与正规间打擦边球”

　　省通信管理局一位负责人说，由于声讯市场越来越大，而且混乱，现在暂时停止审批移动声讯台。

　　东北大学法律系副教授杨丽娟说：“我一直在研究网络、声讯台这些利用高科技手段经营黄色商品的行业，法律在这方面常显得很尴尬。”

　　杨教授说，这是在色情行业与正规行业之间打擦边球。“在我国，一直尝试给这种娱乐行业立法，这是必然趋势。”

　　杨教授表示，对这种“成人行业”立法要以保护孩子为主要目的。“现在的色情声讯台和黄色网站一样，相当一部分的客户是未成年人，国外把这些企业像电影分级一样与普通企业分开，不允许未成年人成为这里的客户。”

　　“当然，这需要相应的技术手段。目前，我们应该尽快用行政方法来约束，在道德层面加强建设。”杨教授强调说，“毕竟，保护孩子，刻不容缓。”本组稿件由本报记者陈军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