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攻守的平衡点

　　郭茗儿

　　晚上未进家门，就听见电视机里刘建宏的声音：“马拉多纳的博卡青年……”然后是男友一本正经的腔调：“下面宣读《世界杯期间制定给非球迷女友的12条准则》！”

　　“看比赛时我是聋子和哑巴，除非我跟你说要吃点儿或喝点儿什么。”

　　“比赛过程中，如果你不得不从电视机前经过，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匍匐前进，不挡着我的视线就行。”

　　“请你务必做到，如果我因为我的球队输了球而沮丧，千万不要说‘算了，这只是一场比赛’，或者‘别担心，他们下次会赢的’。如果你这么说话，只可能是让我更生气，我对你的爱都会因此减少。”

　　……

　　随着世界杯进入倒计时，男友对球赛的“痴迷指数”节节攀升，因之而产生的非理性行为也逐渐令人无法容忍。

　　前天，如同小学生做作业一样在一张纸上细细勾画，并小声嘀咕：“瑞典对英格兰凌晨3点，荷兰对阿根廷凌晨3点。连续四天凌晨3点，要命呀！”夺过来一看，64场比赛，连续一个月的凌晨深夜，我简直要晕倒。

　　昨天，他举着报纸突发奇想：“我们办个世界杯婚礼吧！”凑近了发现是一幅新闻照片，新郎穿着大号球衣，脸上画着彩条，新娘是有婚纱，可上面居然不伦不类地堆了很多足球图案！一辈子的大事，我才不想被足球抢了风头。

　　想起4年前的韩日世界杯，正是我们毕业之时。

　　我带着一帮室友一起去酒吧看直播，他的球迷身份曾让我风光无比：当我们对球赛不明规则一头雾水的时候，他是现场解说；当我们为贝克汉姆、巴蒂、劳尔等帅哥痴迷陶醉的时候，他给我们即时传达帅哥档案；当我们欢呼傻乐忘乎所以的时候，他的招待无微不至，即使比赛极其紧张……

　　那时，足球是背景，爱情是上帝，他会为了后者而牺牲前者。4年后，感情稳定，乾坤却扭转，所有的次序都发生了错位，他不仅对我严重忽视，还公然扬言世界杯期间不参加我的任何同学聚会。

　　想起前些日子他在“冠军杯”期间的表现，我就对即将到来的“世界杯”不寒而栗。

　　一回来就霸占着电视，频道永远锁定CCTV－5或BTV－6，只有在中场休息时才顾得上和我说话，前提还得是上半场的比分他比较满意。

　　每有重要比赛，无论多晚都爬起来戴着耳塞看，可每次吵醒我的根本不是转播声，而是他或兴奋或沮丧的叫喊声。

　　“十佳进球”百看不厌，我都知道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了，他还像首次观战一样握紧拳头，眼睛瞪得滚圆：“真他妈刁钻！”

　　有天晚上，因为一些琐事两人闹别扭，大致起因是由于装修和最近的球赛，他疏于理我。争吵未果，冷战半小时后，我一气之下摔门而去，当时已深夜1点多。

　　以往，他都会出去寻我，所以我故意放慢脚步，等他出来给他个台阶下回去得了。

　　可等我在楼下小区溜达了40分钟，都没有见他的踪影飘下来。无奈只得自己上楼，令我懊恼的是，他居然在看球赛，我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发现，显然眼耳舌身都扑在赛场上：阿森纳正1∶0领先巴塞罗那。

　　我冲上去关了电视，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战火自然升级，至今硝烟不断。

　　想来爱情也如足球一样，攻守会依据赛场上的状况和对手的现有情形变换战术。4年前，他攻得温柔，我也改变着自己向他的兴趣靠近，彼此之间相对和平；4年后，他开始放下委曲求全的姿态，我也开始张扬自己的跋扈，战事则激烈升级。

　　前因后果一思量，有点儿戏剧，有点儿啼笑皆非。

　　或许，可以有一个攻守的平衡点，让我们在世界杯期间能够以和平的姿态对待球赛、对待爱情。我正在寻思几条准则，打算开赛当晚向他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