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靠官乎？靠民乎？

　　古城平遥保存尚好的县衙的“亲民堂”的廊柱上有一联：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得一官不易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这一联无款无识，因而也无从知道是古人所撰，还是今人所写。与“亲民堂”额很是班配，从旅游的角度上看，也为此县衙增色不少，同时，也让看客游人于此多了些感叹。上联说，官员来自民，因此不可欺民压民。这自然是劝戒官员：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与群众一道。无论古时还是今日，此上联似乎有些积极意义。而下联说的是得官不易、为官不易，而且把官员作用做了最重要的阐释。尤其是这下一联，我们时下的一些当政要员教育部下要有作为，拿时下的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要作清官、不做贪官，要做有为之官，不做无为之官——这便是“地方全靠一官”的真谛所在。它的积极意义似乎也是清楚不过的。

　　我们知道，得官是不易，为官更不易。但是，“地方全靠一官”的潜意识、潜话语则真真实实地告诉了我们的一个指向。那就是：“全靠一官”源于的是君主意识及君主体制的伴生物，而不是民主意识所要求。“干部是决定因素”，这是一位伟人所说，而且我们也是这样地在选拔干部，我们也这样要求干部为民所谋为民所系为民所用，这样也就必然地落脚在了“全靠一官”上。我们并不怀疑这有什么不对，但是，当我们总是在这样一个看似能解决、似乎也已经解决的问题上，总是不顺，总有这样那样的事儿发生。而这些事儿的发生又总与民众所想所思所求发生隔膜，有时还就出现更为严重的对抗与冲突。原因何在呢？只重视了官的作用，而把官员产生的基础给忘了，给抛弃了。这种“全靠一官”的意识，拿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一位君主立宪的重量级人物杨度的话来说，就是：“欲求统一行政，国内治安，除用专制，别无他策”（杨度《君宪救国论》）。也就是说，这种“全靠一官”的意识和方式不是民主的，也不是共和的——当然，在平遥的那间算得上硕大的“亲民堂”里不可能有民主，也不可能有共和。但是当历史已经后浪推前浪地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的一些政要和一些媒体还饶有兴趣地张扬“全靠一官”的官员主体意识，就不得不让笔者有些不安了。

　　靠官乎？靠民乎？这当然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也是一个关乎政治体制改革的前沿而又敏感的话题。笔者写下这则小文时，想到了这一层意思，也知道不可能就这一话题说出个“子曰”来，但为什么还要这样写这么一则小文呢？无非是想从最简单的、最直接的、最明白的角度来说，在“以人为本”的大纛下，不要再去强化什么“全靠一官”的意识，而是想想地方的事儿是要靠那一地方的百姓的——无论是咨询，还是决策；无论小事，还是大政；无论是业绩，还是远计……都与百姓所作所为想关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