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机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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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13日09:30 上海青年报 |
■文/吴等等 我家的洗衣机出了毛病,每逢甩水时便发出霹雳一般的爆裂声,“咔吧咔吧”,极其恐怖。 于是我在女友的敦促下打电话给出售这台二手洗衣机给我们的商铺。 接电话的正好是老板,“出了什么毛病?”他问。 “乱响。” “怎么乱响?” “咔吧咔吧乱响。” “怎么响?” “咔吧咔吧。”我学给他听。 “甩水的时候吧?”他慢条斯理地说,“有些声音是正常的。”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咔吧咔吧的,声音非常之大。” “多大?” “咔吧咔吧!”我扯着嗓子吼,又加了一句,“比我这还大上一百倍。” “一百倍啊,”他肯定在那头笑了,“行,我忙完手边的事就过去看看。” 女友猛拽我衣角,我于是问他:“不收费吧?” “保修期,质量问题不收费。别让我白跑一趟就行。” “您放心,白跑不了,咔吧咔吧的,吓死人了。” 挂了电话我问女友:“每次洗衣服,口袋里的硬币掏干净了吧?” “当然了,你还信不过我?”出于礼貌,我没搭腔。“我再检查一遍好了,”女友的信心总是极易动摇的。 俄而,她从洗手间出来,面色凝重,手里捏着一根铁制长钉。 “不一定怨我,喜欢锤锤打打的那个人毕竟是你,”她说,“我再检查一遍好了。” 良久,她再次从洗手间出来,一直蹭着墙根走。 “什么?”我问。 她将掌心摊开给我看--那是一枚精致秀巧的绣花针。 “什么也别说,”她忽然开口,“对谁也不能说!” 窗外惊雷乍起,一场暴雨蓬勃而至。 一个小时后,老板来了。虽然配备着全套的雨具,依然从里到外浇了个透湿。 “咔吧咔吧吗?”他问。 “是的,咔吧咔吧。” “可能是硬币卡在里面了。” “不会不会,”女友抢着发言,“我洗衣服很注意的,不会留异物在里面。” 我注意到她的小脸蛋微微泛起红晕。 “看看再说吧。”老板没有过多的争辩,命令我们扔一件衣服进去洗。 不多一会儿便迎来第一次甩水。我耳边有窗外的雷鸣声,卧室的秒针滴答声,身边女友小心翼翼的呼吸声,甚至对面老板肚子里的嘀咕声,就是没有咔吧咔吧声。 “还有一次呢。”老板的宽厚世所罕见。 第二次甩水来临,屋里的三个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剧烈的咔吧咔吧如期而至。 “喔……”老板发出一声慨叹。 “喔……”我与女友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有东西卡住了。”老板说完,开始动手修理。 女友与我对视一眼,迅速为劳动者泡了一杯上好铁观音。 “喝茶喝茶,”她说,“辛苦您了。”我则翻箱倒柜找出一包去年的中华,不由分说塞进劳动者的口袋。 “您这种服务态度,没说的,光顾您再多次也是应该。”女友不遗余力地赞美起劳动者,“看外面这雨下的,换了别人,谁理我们?也就是您,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肯为我们跑一趟。这样做生意若还做不大,简直没天理。” “也就是赚这份辛苦钱。”老板笑呵呵地回应,下手将机箱盖掀掉,开始拧转桶的螺丝。“螺丝太老,撬不开,”老板说,“倒吧。” 没用我多帮手,他已经将洗衣机翻了个个,“哐礑哐礑”摇起来。 “肯定有硬币,”他还有余力说话,“刚才我都看见了。” 女友脸色微变:“我可是每次都掏空口袋才洗衣服的。就算有硬币,也肯定是原来就有的。” 老板温和地笑了笑,说:“新的还是旧的,我看得出来的。” 女友无话。我也无话。屋子里回荡着洗衣机转桶碰撞机身壁的声响,叮铃哐啷的硬币声夹杂在其中,清晰可辨。 “这样吧,”我突然灵光乍现,“我们不妨打个赌。倒出来的硬币若是旧的,归我们;若是新的,统统归你!” 老板笑眯眯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枚圆溜溜的硬币落到地面。用不着老板,连我们也能轻易判断那到底是谁造成的。 “哎呀……”女友无奈地轻呼。 “都归你!”我大方地说。 “还没完呢。”老板继续努力。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又是四枚落地。 女友开怀地笑了:“怎么样?我说里面本来就有吧。都锈成这样了,看起来日子可是不短。” “你都拿去吧!”我大方地说。老板走后,女友默默地拖地板,我则洗刷着四枚硬币上的锈渍。 那四块钱为我换了一罐啤酒。为着硬币太可疑的缘故,店员不肯听话的收下,我和女友便跟她大吵了一通,最终全胜而归。所以那罐啤酒在我喝来,滋味格外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