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创造神话

　　■文/ 贺弘联 李国洪

　　文化的贸易

　　谁来经营5000年中华文化并让她大放异彩？党中央、国务院站在战略的高度已经用无比的决心和雄心、用中发[2005]14号文件铿锵地回答了这个时代的课题。这个“异彩”就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晓明研究员在接受我们专访时，提供了中央下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背景。他认为，目前，文化产业是全世界范围内增长最快的产业。值得注意的是，越没有“文化”的地方，文化产业反而越发达。从国际上讲，美国的电影、日本的动漫、韩国的电视剧，像潮水一样涌向有着5000年悠久历史的中国，备受中国观众喜爱。文化贸易的国际逆差，是中国必须奋起直追，大力发展自己文化产业的外在压力。与此同时，国内外对中国文化的巨大需求，是中国发展自己文化产业的内在动力。5000年的文明和当前中国文化产业的薄弱非常不相称。无论是守土有责，还是提高中国的文化软实力，都时不我待。

　　贸易是双向的行为。有文化贸易就有文化输入和文化输出，就存在贸易顺差和贸易逆差。当输入大于输出、逆差大于顺差，就会呈现出巨大压力。据不完全统计，本届文博会文化贸易交易额超过100亿元，有力地推动了中国文化产品与市场和资本对接。

　　耐人寻味的是，在本届深圳文博会的国际文化产业论坛上，来自国外的专家包括美国两人、韩国一人、德国一人。中国传媒大学文化贸易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李怀亮以论坛主持人的身份，向记者感言：“他们不是来买中国的文化产品的，而是要中国加大文化市场的开放力度。美国人和韩国人似乎并不满足迪斯尼、美国大片和韩流已经在中国形成的澎湃之势，而是希望他们的文化产品能够无壁垒进入中国，换回大把大把的钞票。当然也不会忘记向中国的年轻一代灌输包括亲美思想在内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另一方面，他们同时还在利用文化贸易打一场意识形态上没有硝烟的文化输入征服战！中国的年轻人特别是未成年人，并没有介意美韩日胶片的商业乃至政治目的，对来自这些国家的文化产品如痴如醉。大街上的小孩，都能随口说出若干部美日韩的动漫画作品，而对国产动漫却知之甚少。青年一代看美国大片的热情，远远超过了对中国古装戏剧和经典歌话剧的热爱。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美韩日这个美系文化链条，以其特有的文化产品营销手段，成了中国45岁以下人群文化消费的时尚。于是一个单边和多边的文化贸易逆差就被这种单向输出和单向消费的时尚无限的放大了。南斯拉夫联盟前总统米洛舍维奇的夫人米拉•马克维奇教授深有感触地说：“西方利用媒体打仗，东欧突变，美国和西方没用一兵一卒，南斯拉夫人坐在沙发上，听着自由欧洲电台的广播，看着西方的卫星电视，还没等从沙发上站起来，南斯拉夫就没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谋求中国文化产品更大的国际市场空间，是如此地需要贸易，需要我们利用文化贸易让中华文化走出去！我们真正强烈地感受到了：给文化这个在中国文人看来本应远离铜臭的东东，加上以商业交易为手段，以赚取外汇为目的的经济诉求是多么的紧迫和重要。因为文化贸易的客观效益，已经远远超出经济的单纯意义。深圳市市长许宗衡先生坦言：“本届文博会是中国文化产业谋求扭转贸易逆差，实现民族文化产业勃兴迈出的关键一步。”

　　站在扭转文化贸易逆差的时代前沿，湖南与深圳的使命是共同的，文化强省的战略要求我们湖南必须在文化贸易的舞台上放声高歌！

　　深圳的启示

　　纵观本届文博会的参展团队，国外的有26个。而在国内展团中，贵州、广东、广西、山西、河南、河北等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河北别出心裁给深圳大芬油画村送去了一个镇村之宝——重达55吨的石砚。河南给深圳送去了一个司母戊大方鼎，山西的古戏台在展会上也非常醒目。不过河北的石砚不是白送的。河北拿出了40多个文化旅游产业项目在文博会上推介，签下了11亿元的引资大单，可以说收益匪浅。河南焦作的招商项目，也得到了文博会主办方的全力推介，以展会精选项目的方式摆到了资本的面前，签约金额也是11亿元。当然，深圳是这届文博会最大的赢家。建市只有20年的深圳，凭着特区吸引的大量人才，以及特区特有的思维方式，全面展示了深圳文化产业的庞大阵容和蓬勃生机，在一个只有20年历史的地方，缔造了一个直接面向国际市场，可以称为中国文化产业之最大的增长极。

　　而与深圳的主动出击相比，内地很多地方的思维还停留在所谓的固守文化传统理念的意识上。文博会上固然不会没有他们的身影，但布展的手法和营销的方式相形见绌，摆地摊式的等待着资本的垂青。

　　资本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对内地投资环境的不信任和文化产业发展的长线投资色彩，注定了资本的谨慎。如果丰厚的资源缺乏起码的热情，资本的秋波就不可能肆意的荡漾。

　　而在文化和历史都相对“浅薄”的深圳，一种直接与国际市场对接的文化产业发展模式已经无声无息地启航了。深圳现有的政策优势，都是凭自身探索阶段取得的成果赢来的。

　　深圳怡景动漫基地，在5月18日被冠以“国家”头衔，成为唯一的国家级动漫产业发展基地。通过为进驻的动漫企业提供比香港数码港更加灵活的产业扶持政策，怡景希望把自己打造成中国动漫走向世界的航母，或者说打造成一个世界级动漫企业的孵化基地。

　　怡景的目标不是凭空而来的。作为特区，这里早就聚集了大量一流的动漫制作大师。但这些世界一流的大师，干的一直都是替海外企业加工的活，也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来料加工”，一种原始的以出卖高级苦力为手段的谋生手段。如记者采访过的怡景动漫基地企业腾龙堂总导演徐庚明等，就是中国观众十分熟悉的美国迪斯尼巨片，如《人猿泰山》、欧洲片《茜茜公主》，以及不少日本动漫作品的制作方。但这种来料加工片的原创部分，包括故事创意、角色设计等等，则全部是在海外完成的。版权和发行都归海外企业所有。中国动漫大师，干的就是相当书法临摹一样的活。赚的只是不到全部利润1%%的辛苦钱。由此，扶持原创，发展原创，拥有独立自主的知识产权，就成了中国动漫产业和中国动漫人必然的选择。

　　这种产业发展战略的选择，在怡景基地二楼的盛美动漫企业吴勇的作品《水果部落》胜利进军迪斯尼后，让我们看到了壮丽的曙光。

　　特别让人震惊的是位于特区关外龙岗区的大芬油画村，这里的油画作品被以流水线的方式生产出来。画工，这个似乎是对学画的艺术人带有藐视性的词，是大芬村最活跃的生产力。在大芬村，油画是工厂的产品。工厂老板什么都不是，有的只有钱。画工们则在画师（相当于工程师）的指挥下，以相当细致的分工批量生产油画，并以集装箱输送到国际市场，赚取大把大把的美元。

　　相关数据表明，目前深圳500余家文化经营单位中，国有经济成分所占比例不到10%%；在所有已建成的文化基础设施中，由社会自筹资金兴建者占了总数的一半。成立了由市委书记任组长、市长任第一副组长的文化体制改革领导小组，成员由全市29个部门和单位的一把手组成。市政府对改革中出现的、需要政府支持解决的问题，及时决策。对人员安置、经费保障、政策支持等，基本上做到了有求必应。

　　神话也是文化，文化创造神话。深圳，就是一个制造神话的地方，因为她有制造神话的思维、胆略和勇气！也许中国的文化产业，又将在这里制造神话般的深圳速度？

　　湖南拥有三辰动画等全国一流的动漫企业，拥有与深圳相伯仲的强大的“动漫湘军”，但是湖南的动漫产业能不能也享受到深圳一样的产业优待呢？能不能在动漫输出和动漫贸易中确立自己的霸主地位呢？我们在此轮文化体制改革的巨浪声中期待一种冲刺——湖南速度。

　　湖南的出路

　　“科技和原创是本届文博会的主题。湖南文化产业的出路同样是原创。”中国传媒大学文化贸易研究所所长李怀亮教授对记者说。

　　成功的例子不少。《云南映像》，《丽江映像》，风中少林，等等。把中国传统的文化和现代高科技手段结合起来，多次被专家作为成功创意被引用。还有中国城市舞蹈团，在国内并不被人们熟知的一些文化团队，却以十分准确的国际市场针对性，早已在国际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像女子十二乐坊，更是在日本市场上形成一个单独的艺术门类，长期占据稳定的市场份额，其出场费之高，是国内难以理解的。

　　原创的出发点在哪里呢？首先要找到自己的观众在哪里，或者说你这个文化产品的消费者在哪里。中国5000年的文化有着用之不竭的丰富题材，但中国文化产业必须学会有所为有所不为。也就是说，我们不能把自己认为优秀的文化强硬的向人推销，给文化输出赋予带有明显的说教色彩甚至政治色彩，给自己的市场营销设置障碍。实践证明，生硬的文化输出只能获得人家礼节性的捧场，其结果不单是文化产品卖不出去。

　　努力寻找共同的主题，为中国的经济发展营造更好的文化环境。让外国人更好更准确的理解中国人。当然，也为了让文化企业赚取美元和英镑。李怀亮教授认为，“正义、爱、奋斗、英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中国功夫这些东西是外国人最喜欢的，或者本身就是世界性的共同语言。”中国的文化产品完全可以先走“下里巴人”的市场之路，“阳春白雪”必然导致曲高和寡。这正如“超级女声”与高雅音乐的市场感应完全相反一样，正如日本不向中国输出他们枯燥的歌舞剧，却海量输出日本动漫产品一样。

　　有所为有所不为，是中国文化产业获得更大国际发展空间的不二选择。

　　实践证明，湖南文化产业更多的面向国际国内市场，这样的选择带来了湖南文化出版业和广播电视产业的繁荣。在深圳文博会上，“广电湘军”获得了和中央台、凤凰卫视、东森卫视同等的礼遇。湖南卫视成了湖南文化产业的一个符号，一张名片，身为湖南人，我们备感自豪。

　　但面对国际市场，湖南广电乃至湖南整个文化产业仍然大有可为。可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感悟多位专家的观点，湖南文化产业似乎可以有以下几个着力点。

　　1、实现广播电视产业的高度商品化。通过互联网平台和国际视听产品共享平台，把广电产品推向世界市场。

　　2、湖南动漫产业园区经营。在三辰等现有企业基础上，通过金鹰卡通组建互动合作平台，进入全国动漫作品交易网。

　　3、对接国际市场，挖掘本土文化题材，赋予戏剧性的元素和艺术张力，打造一流商业文化产品。

　　4、加快文化体制改革试点，打造有外贸自主权的充满活力的文化市场主体。加快文化企业改制，减少文化市场文化活动审批手续。全面激活文化活动和文化交流。

　　5、加快民间资本进入文化市场的步伐，减少成立民间文化企业、协会、组织、沙龙的审批程序和审批费用。转变文化管理部门职能，强化文化管理部门的服务职能。防止以管理之名谋求部门利益。通过文化管理部门大幅度放权，强化协会对文化团体的管理能力。

　　6、转变文化产业发展的观念，强化文化贸易和文化商品的经营理念。把湖南文化产业作为经济增长手段予以产业扶持。鼓励越来越多的人从事文化生意。弱化明显的说教，讲究宣传的艺术和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