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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送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15日08:53 正义网-检察日报

  老孔与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老庚,又是同成长的伙伴和同入伍的战友。老孔一生清贫和富裕,一段辉煌和堕落,从他的衣着上,便能找到人生最好的脚注。

  在风景如画的湘南,小孔与我出生在同一个小山村。我是早晨迎着太阳来到世上的,小孔是晚上伴着月亮生的。以后,我们亲如兄弟,情如手足,总是手牵手上学,手挽手回家。每到星期天,两人上山采野果,下河摸田螺,在禾场打陀螺,玩得那么有味,乐得那么

开心。

  八岁那年,我和小孔去上学报名,他穿着姐姐传下来的花衣服,惹得同学们围观与嘲笑,但他不在乎,学习刻苦,成绩优秀。直到几年后,考上县城名校一中,小孔才换上爸爸的旧衣服,尽管上面重重叠叠不少补丁,他仍然如故,忘我地学习,十分用功。记得有一次,小孔要参加学校演讲比赛,我借给他一件白衬衣。小孔发挥了最佳水平,夺得第一名,成为校报上的明星,赚足风头。

  十八岁那年,小孔和我一起走进军营,穿上崭新的军装,小孔乐得几天没有睡好觉。他说过,有生以来,从未穿过属于自己的新衣服,他十分珍惜这套绿色军装。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孔逐渐变成老孔,从士兵晋升成为校官,肩章上缀有两条杠几颗星。但是不知怎么的,我们之间却少了许多孩提时代那份亲昵和纯情。

  二十八岁那年,百万军队大裁军,我转业回到家乡,在县委办公室当主任,而老孔利用岳父关系,分配在省城一家大公司任经理。由于工作关系,我们天各一方,没有会面和来往走动,偶尔在电话中叨唠,尽是些鸡毛蒜皮的话题,极少感情上的沟通。

  三十八岁那年,我牵头,许多部队老战友重新聚会,以叙二十年来的旧情。我面前的老孔,已然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市长。他口叼“芙蓉王”香烟,手戴“劳力士”牌金表,尤其是一身笔挺的高级西服,使老孔衣冠楚楚,派头十足,俨然大款似的,再也找不到当年英俊的军人模样。我抚摸老孔价值几千元的西服,一语双关地对他说:“老孔,多保重,小心路滑,弄脏衣服。”老孔只是微微一笑:“没关系,衣服脏了,有人送的。”听了这番话,我心里隐隐作痛。他变了,变得让人刮目相看,如隔三秋。

  四十八岁那年,老孔因贪污受贿犯罪被送入监狱服刑。我去看他,坐在会见室,我们两眼对视,默默无语,还是老孔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说:“你看,外面的花儿多红,外面的天多蓝,可惜,我无法享受到外面的自由空气。”

  接着,老孔又指着印有“048”号的囚服,自我解嘲:“我今年刚好48岁,这件衣服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望着他,我不由得想起一个穿花衣服的男孩,在田野追逐蝴蝶;一个穿绿军装的战士,在连滚带爬地苦练;一名穿名牌西服的官员,在作反贪倡廉的重要报告……如今,什么样的衣服他也无法再穿,唯独这件囚衣,将伴随老孔度过漫长的牢狱生活。

夏建军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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