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街头茉莉花

　　■文/雪舒

　　五月去西南直辖市重庆参加培训。从未去过重庆，欣喜加之好奇，在脑海里搜索重庆予我的印象，除了孩提时代的一部儿童剧《报童》，就是最近的《一双绣花鞋》。

　　飞机降落重庆江北机场，已是夜里9时多，有担忧，于是接通重庆师范大学办公室电

　　顿时感觉踏实温暖，因初到异乡的夜晚，有一个声音说“我们等着你”而心生愉悦。

　　车窗外的景致渐近繁华，山城的灯火错落层叠，道路两边有黑暗的山峦影影绰绰，身在其中，有穿越隧道的感觉，似乎这黑夜中的城市的确有着无尽深邃的可探究之源。半小时后，出租车停下，重庆师范大学即在眼前。环顾四周，这陌生的地方一如任何大城市，霓虹闪烁人头熙攘。空气中有水的潮湿味道，许是嘉陵江上的水汽弥漫至闹市深处，喧哗的地段，便也充盈着潮润。

　　举步走向校门，一位老婆婆挎着竹篮从身侧靠近，她穿着灰布中式褂子，苍老的面容在夜色中不甚明晰，只见着她佝偻的腰身，和稍有躲闪的神态。想是要兜售什么东西，又怕市容管理人员的驱赶而不敢站直了腰身。她走近我，从篮子里拿出一把苁蓉的绿叶递上，用地道的重庆方言说：“茉莉花要不要？”

　　清冽的芳香随着她的伸手飘逸而来，鼻息里尽是淡淡茉莉气息。细看，绿叶中躲藏着小如指甲盖的白色花朵，竟是细巧羞涩的一束花。一直以为，重庆这个城市如我所认识的麻辣火锅一样多激情而少温馨，多热烈而少雅致。现在，一束绿叶掩藏的茉莉花，忽然让我感觉又回到了上海的弄堂里，卖白兰花的小姑娘提着篮子与你擦肩而过，回头轻问：白兰花要伐？一块洋钿一串。

　　老婆婆说的是重庆方言，不一样的语言，传递着相似的温暖。因了一束似曾相识的茉莉花，身处异乡的落寞感，便在初涉重庆的这个夜晚，几近消散。

　　提着沉重累赘的行李，终未买下老婆婆的茉莉花。夜色已深，校园寂静无声，办公室还亮着灯火，电话里的温和男声正等着，白面书生长相的教授，脸上露出清澈的笑容，未必专事等待我的到来，他是在等待一个、两个，如我这样赶赴而去的迟到的学员。此刻想来，教授的笑容，一如那束茉莉花，在进入重庆的第一段时空，给我留下了洁净恬淡的芳香。

　　往后多日，每次晚饭后到附近的三峡广场散步，总是刻意搜寻那个卖茉莉花的老婆婆，却再未碰到。其实，重庆的物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许多，比如辣得豪爽的火锅，比如吼得山响的重庆话，比如磁器口老街上的凉虾和河水豆花……却终没有那位老婆婆递上来的一束清香的茉莉花更让我心生恋想。还有进入重庆的那夜，电话里的温和男声，和开放在一张书生脸上的清澈笑容，这一切，许是重庆这个城市，给了我表象之后的另一种认识。那是粗爽中透露出精致的巧妙，是热辣中包含着恬静的丰富，一如这初夏的茉莉花，用其热情与淡泊交织的馨香一瓣，洗练着一个异乡人浮躁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