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死亡医生”助人自杀惹争议

　　然而，他的做法遭到了许多反堕胎组织和慈善机构的反对，他们认为辅助别人自杀是非常不负责任的，是对生命的漠视，会将许多本可以拯救出来的人推入死亡深渊。前不久，《泰晤士报》独家采访了这位神秘而富有争议性的人物。

　　专题文字：吕云

　　“不负责任——将人推 入死亡深渊”

　　本报综合报道 对于那些反对堕胎的宗教团体来说，米奈利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他们认为，在英国展开有关自杀和辅助自杀的话题会将人们带入伦理的无政府状态。

　　英国有一个叫“撒马利坦会”的慈善机构，设立了一条提供24小时服务的生命热线，为处于危机、变故的人士提供咨询。这个机构每年接到的电话中有40万个都是诉称要自杀的人打来的。“撒马利坦会”认为，推销有效自杀的理念是非常不负责任的，会将许多本可以拯救出来的人推入死亡深渊。

　　米奈利在瑞士的活动也令瑞士政府感到了不安。苏黎世市的检察长安德里亚·布伦纳最近起草了一个新法令，要求限制外国人接触“尊严”诊所，具体措施是让独立的医生和证人对诉求自杀者进行进一步的医学检查，让辅助自杀变得更加困难。米奈利表示，他将与这项法令斗争到底。

　　“尊严”诊所的一名会员患有严重的躁郁症，他要求在不需医嘱的情况下到“尊严”诊所自行了断，目前他为了争取这一权利把官司打到了瑞士的最高法院。米奈利说，“尊严”诊所一直关注着这一官司，如果官司在瑞士最高法院打败了，他将协助此人把官司打到欧洲人权法庭。米奈利说：“我跟那些遭受精神疾病折磨的会员说：我在为你们的自由而战。”

　　米奈利说：“我们永远不会随便帮一个患有严重抑郁症的病人自杀，但是如果有个人已经患抑郁症十几年，过来跟我们说再也不想苟延残喘了，那么我们或许会帮他死亡。”

　　在米奈利看来，在浩瀚的宇宙中，在亿万年时间的长河里，地球上一个人的死亡并不重要。他说：“如果这是他的决定，我们应当接受。为什么要恐惧死亡？每个人都会面临这一刻。死亡具有100％的成功率。”

　　本报综合报道 1998年，路德维希·米奈利成立了一个专门帮助濒危病人自杀的诊所，取名为“尊严”。如今，“尊严”诊所已拥有5500名会员。这些会员中有许多人都是生命垂危者，但是也有一些人患的并不是致命的疾病，比如患骨质疏松症、癫痫以及精神病。但米奈利认为，人人都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在瑞士，辅助他人自杀不算违法，但是在英国，这种行为是违法的，最高将面临14年的监禁。米奈利于是打擦边球，把诊所开在了瑞士的苏黎世。迄今为止，米奈利已经帮42名英国人自杀，最近的一次是今年1月份。66岁的英国医生安妮·特纳是在三个成年子女的陪同下来到苏黎世的。她的丈夫4年前已因病去世。她的情况比较特殊，也较具争议性，因为去年夏天她才刚被诊断患了进行性核上性麻痹（这是一种跟帕金森氏症有些相似的大脑疾病），医生称她还可以活三年。但是，安妮·特纳下决心在大脑萎缩、视力恶化、平衡能力变差、发音困难之前就来到瑞士自行了断。在米奈利的诊所，她喝下了米奈利交给她的巴比妥酸盐溶液，进入了一个再也没有痛苦的世界。（巴比妥酸盐是用于治疗失眠症和焦虑症的镇静剂，包括异戊巴比妥、戊巴比妥和速可眠等，服用过量可以导致死亡。在抑制中枢神经系统的镇静剂当中，巴比妥酸盐的危险性最大。）

　　米奈利不愿意跟媒体接触，他认为让人们把注意力放在“尊严”诊所所进行的死亡程序上无助于他事业的开展。但是，近日他破天荒接受了《泰晤士报》的独家专访。这是因为他的工作即将向新的方向拓展——他希望能够向更多的人开放安乐死，包括那些患有精神疾病以及其他并不致命的疾病但是感到生命已经无意义的人。他坚信，每个人都有自杀的权利，如果打破了这个社会禁忌，那么那些执意要自杀的人就不必采取跳楼、撞车、割喉、吞枪等可怕、痛苦又无尊严的自杀方式。

　　其实，辅助自杀跟安乐死还不尽相同。安乐死是指最后致病人于死命的是医生，而在辅助自杀中，病人必须自行了断，通常是喝下医生为他准备的致命药液。这是自由意志决定的死亡，从安妮·特纳的案例来讲，是对英国法律的嘲讽，是对等待她的所谓“自然死亡”的戏弄。

　　收费3500欧元

　　米奈利把诊所开在苏黎世的郊区，他自己就住在诊所的楼上，有6名助手在帮他处理繁忙的业务。这6名助手中，有律师，也有米奈利亲自挑选的信得过的支持者。“尊严”诊所提供的辅助自杀服务收费3500欧元。病人到瑞士的单程车票或单程飞机票自理。“尊严”诊所的会员们每年还需交纳一定的会员费。

　　对于把另外一个人送入死亡的深渊，米奈利没有丝毫疑虑。他对天文学很感兴趣，他说对天文学的爱好让他对个人的事情、对病人的死亡都能从长远的眼光来透视。他说：“我在花园里放了一架20厘米口径的望远镜。有时夜空布满了繁星。我能够看到环绕木星的四个卫星，看到土星的环形系统。我熟悉这个宇宙，我知道从宇宙论的角度讲，这位老人只是比我早死亡了几毫秒而已。”（在记者采访当天，一名92岁的德国老人在诊所自杀。）

　　米奈利将自己归为不可知论者，不过也不排除信仰的存在。他始终坚信，每个人都有权利掌控自己的命运。

　　一名德国老人的“死亡样本”

　　日前，《泰晤士报》女记者乔卡斯塔·莎士比亚采访米奈利时，米奈利的新“客户”——一名92岁的德国老兵正准备在他拥有的另一处公寓自杀。这名德国老兵参加过二战，如今已双目失明。米奈利说，他已经向这位老兵告过别。“我今早上看见过他。他非常镇定，非常安静。”他的助手不断打电话进来汇报进展情况。米奈利肯定地告诉记者：“他再过一个小时就会死亡。”

　　米奈利通常会亲自驱车送病人到离市中心20分钟车程远的“死亡室”进行自杀。那里，有一名医生和另一名助手协助病人自杀。米奈利本人是指挥者，而不是实际的操作者。他表示，跟这个过程保持距离对他来说很重要。

　　在《泰晤士报》记者乔卡斯塔眼里，74岁的米奈利既随和又咄咄逼人。他有一种黑色幽默感，喜欢重复英国作家萧伯纳的那句关于死亡的名言：“不要试图长生不死。你不会成功的。”

　　据米奈利描述，那位德国老人的死亡过程应当是，医生将12克异戊巴比妥兑入一杯水中。老人喝下这杯水。然后躺下，5分钟后就进入深度昏迷。20分钟到30分钟后，老人就会死去。 （本报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