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摇滚现状的一般性描述自己不当真还想感动谁

　　中国摇滚现状的一般性描述

　　自己不当真还想感动谁

　　“我没钱没地位，因为我爸他没职位，我爸不可能受贿，我也不惭愧。我从小很刻苦，可学的东西没用处，我学了10年算算数，可最后让我喂猪。你给我指了条路，让我替你

　　之所以这么全文引用这段歌词，是因为我认为，这首由正午阳光乐队创作、名为《我开始摇滚了》的摇滚歌曲极恰当地描绘了中国摇滚乐人的精神世界的现状。

　　■本报记者张明春

　　变成了逃避生活的幌子

　　这首《我开始摇滚了》歌词幽默而充满解构意味，这解构既是对中国摇滚乐人的真实反映，也暴露了中国摇滚乐人的整体的自我怀疑——到底什么是摇滚？我们这么做值得吗？艺术吗？这首歌创作并流传于2004年或者更早一点，但其影响绝对可以延续到现在。于是，我们知道，中国摇滚乐人，其实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神圣感和革命情怀，摇滚在他们手里，已经变成了逃避生活的幌子和消遣的杂耍技艺。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摇滚乐的悲哀，因为，作为一种艺术，摇滚是全然不该这样的。

　　是用来“玩”的

　　一个身边的例子，2005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我在大连沙河口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地下酒吧里，聆听了一场摇滚音乐会。那天共有两支乐队参加了演出，先是大连本土的惘闻乐队。惘闻乐队是大连最好的乐队，风格是迷幻的，一个动机，一个音效，在他们那里就能演化成一首曲子。但他们早已不唱歌词了，如今大连的乐队多数都没有歌词——据说这是不得已，因为写出来的歌词都不能令人满意。惘闻乐队做音乐的精神还是认真的，严肃的，在大连，他们的确最忠诚于音乐。

　　后面的乐队，是一支德国的不知名的乐队，他们在一位长者的带领下，要为宣传自己的音乐走很多地方，给很少的钱他们就会到一个城市演出。那天晚上，我被他们感动。与我们固有的印象不同，他们的设备并不豪华，甚至比一般国内的地下乐队还简单，两把芬达琴，几个单块效果器。但他们的音乐却沁人心脾，因为他们真诚。他们的演奏和演唱真可谓倾情，设备的简单已完全不被他们所注意，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了现场每一寸空间和每个人的心灵，愤怒、激越、欣喜，都被他们演绎得淋漓尽致。那天晚上，惘闻是真诚的，但德国的这支乐队更真诚，更卖力，更严肃。

　　这使我想起了几年前的另一场演出，在体育场附近的那场演出，几乎是大连所有乐队的一个集体展示。这样的演出机会是难得的，也看得出，所有的乐队都是很珍惜这个机会的。但他们的音乐和表演中所展现出来的，却是一种不怎么把摇滚当真的精神状态——这并不是在说一些朋克乐队——因为严肃与否与音乐风格无关。

　　那天，许多乐队的音乐带给人的刺激，远远没有他们在舞台上的表演给人的刺激多，他们的狂舞、作践吉他等率性的发泄，虽然可以看做摇滚精神的一种，但当他们的音乐并不足以赋予这种发泄以该有的分量时，我发现摇滚在他们那里实际上真是用来“玩”的。

　　要依靠绯闻来提气

　　2006年，应该是20年来中国摇滚乐历史上的一个“丰年”，但可惜这个“丰年”并不是来自创作的丰收，而是来自绯闻、圈内猛料等负面新闻的宣传效应。

　　唉，在当下娱乐一切、新闻影响一切，而艺术本身并无人关心的时候，摇滚乐要依靠绯闻来提气，这不是一种悲哀吗？借着这个东风，借着绯闻创造出来的国民对摇滚的强烈兴趣，崔健等人的《如果再来20年》居然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这不更是一种悲哀吗？

　　我还看不出近日在沈阳举办的一场摇滚盛会比2004年的贺兰山摇滚音乐节好在哪里，但如今的商业化运作加上绯闻效应，居然使它如此成功！

　　欣赏口味有些堕落

　　今年春天的这场风波因窦唯而起，但窦唯却没有收取这场风波的渔利。窦唯对音乐是忠诚的，但忠诚的结果是什么呢？张楚也是认真的，但他好像成了仙，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何勇对音乐也是真诚的，但他好像那个诗人顾城，生活有点不能自理，而且几乎要发疯。

　　2005年有一个可笑的情况，那就是中国台湾的五月天乐队，几乎被所有的评奖机构认为是最好的摇滚乐队。真喜欢过摇滚的人应该知道，五月天乐队的音乐，怎么会是摇滚乐呢？2006年春天又出了个笑话，曾经很火的花儿乐队，居然被指证抄袭。这就是我们最火的乐队啊！国人的欣赏口味堕落到了什么地步！我还认为，窦唯所说的那些话不是捕风捉影，而某乐队的那些传闻，其实也或多或少地出现在别的乐队身上，出现在北京摇滚圈子里。这也许就是我们的摇滚乐人的比较普遍的精神状态。

　　与十年前相比，中国的摇滚乐队在数量上有了惊人的增长，据说现在光北京就有几百支乐队。但我们能听到的好作品，能令人耳目一新甚至过耳不忘的作品，却越发地稀少，我们已好久没有被音乐震撼了。目前，我们愿意期待的乐人当中，许巍、郑钧、高旗等，似乎都已过早地告别了创作的黄金时期。李桐与轮回乐队分道扬镳后，已转向新民乐领域。臧天朔更乐于在电视晚会上唱他的所谓新民谣。是这个时代留给摇滚的空间太小？还是摇滚乐人自己不争气？难道现在的创作环境比不上从前吗？

　　“我将在今夜的雨中睡去/伴着国产压路机的声音/伴着伤口迸裂的巨响/在今夜的雨中睡去/晚安，北京/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晚安，北京/晚安，所有孤独的人们。”

　　这是1997年前后，汪峰跟他的鲍家街43号乐队唱出的作品，语汇简单，但却蕴涵着那么深沉的关怀，和对现实的抗争。如今，这精神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