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爱世界杯

　　我一直认为足球是血做的。

　　在遥远的中世纪，维京人习惯把敌人的头颅割下来，放在船上让众人踢来踢去。足球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披着一件血性甚至是血腥的外衣。

　　四年一届的世界杯又拉开帷幕了，全世界不知道要有多少男人为这个德意志的夏天

　　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如此多的人喜爱足球，有如此多的人会为世界杯上32支球队的表演而寝食难安至走火入魔。为了一个进球会男人们变得像孩子似的从椅子上欢呼着跳将起来；为了一个进球他们也会变得像女人一样流下泪水。

　　我想，人类是有着血性传统的。我们的祖先从茹毛饮血中走进了西装革履的文明社会，但是我们血液中所流淌的那股子野性并没有失去。它只是被重重的社会规范所包围、所桎梏起来。这种血性其实是人类所固有的一种攻击本能这种本能达尔文将之称为“战斗法则”、洛伦兹则将之称为“战斗热情”。人类的一切暴力都与生存竞争中自然赋予的这种攻击本能有关。攻击行为由个体扩大至群体就成了战争……而世界杯则是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的一场全球性的本能回归，这就像杰克伦敦的笔下的《旷野的呼声》一样。世界杯上32支球队绿茵场上的血肉拼杀、兵戎相见以及万千球迷场下的欢声雷动、击鼓喝彩不就是已被我们慢慢遗忘的远古记忆的再现吗？

　　话说阮籍一次纵情出游，来到了刘邦项羽当年激战的荥阳广武山，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我想人们对世界杯的狂热可能还和一种与生俱来的“英雄情结”有关。每个人恐怕都是在自己民族的无数英雄故事中长大的，人们常说乱世出英雄，可是在这个“英雄时代破灭”的年代，人们安于平静，对英雄的审美需求往往只能从泛黄故纸堆中寻找零星的片断。而世界杯，就像一个巨大的古希腊剧场，无疑又给了人们一个感知英雄的场所。无论是意气风发如小罗者，或是英雄迟暮如齐达内者，世界杯是一个大舞台，它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王孙去、故人来。你完全可以认为1994年世界杯决赛中罚失关键点球后的巴乔可以写进古希腊的悲剧，他忧郁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在这个舞台上，你可以发现无数海明威笔下的“硬汉”。齐达内、图拉姆、马克莱莱、内德维德、费戈无不是在因年事已高退出国家队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祖国重返绿茵场。海明威说的好，这些人“只可以被毁灭，不可以被击”。

　　焦哲（南京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