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公里铁路通向“那遥远的地方”

　　当越来越多的关于青藏铁路全线通车的消息围绕耳际时，许多人也许并不知道，青藏铁路西宁至格尔木的814公里早在1984年已开通运营。而在更早之前的1960年，青藏铁路就开通了最初的83公里。因此，确切地说，这一次即将通车的，是格尔木至拉萨的1142公里。

　　那最初的83公里铁路，许多年里人们只隐约知道，它通向海晏县金银滩一个神秘的工厂。

　　知道金银滩的人不多，但如果告诉你，“西部歌王”王洛宾曾在这里写下脍炙人口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你一定会恍然大悟。而那个代号“221”的工厂，终于在1993年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这里是我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氢弹诞生的地方。

　　一条铁路，串起两段传奇。

　　一鞭子打出著名情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6月17日上午，循着这首熟悉的歌曲，我们出西宁城，沿青藏铁路西行。在《西海都市报》同行的帮助下，找到了王洛宾歌中“姑娘”的弟弟高贝和他的妻子才仁卓玛。

　　“那时我们只有八九岁，洛宾先生和萨耶卓玛姐姐的事情，记得的不多了。”76岁的高贝说。结合老人的回忆和当地纪念馆的资料，我们努力还原那场美丽的邂逅。

　　1939年夏，中国电影创始人之一的郑君里到金银滩草原拍摄影片《民族万岁》，邀请当时在西宁教书的王洛宾参加。当地千户同曲乎的养女萨耶卓玛在片中扮演牧羊姑娘，26岁的王洛宾则被指派为卓玛的帮工。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在鲜花盛开的草原上朝夕相处了3天。

　　在结束拍摄的那个傍晚，王洛宾和卓玛道别。卓玛举起手中牧鞭，轻轻打在王洛宾的身上，旋即转身跑走。“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当晚，他才思泉涌，在酥油灯下写下后来传唱四方的《在那遥远的地方》。

　　回到西宁后，王洛宾难耐相思之苦，再次来到金银滩，在同曲乎家住了3个月。高贝和才仁卓玛还记得姐姐带王洛宾采风的情景。“他们常常在天气晴好的日子纵马出门，晚上回来后，王先生整理曲谱，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他总找姐姐重新唱给他听。”

　　故事的结局却充满哀伤。王洛宾离去几年后，卓玛嫁给当地县长。1954年，32岁的她得病去世。上世纪50年代和90年代，王洛宾曾两度重访金银滩，都未与卓玛及其家人谋面。

　　代号“221”扎根金银滩

　　金银滩的土地上并不只栽种爱情。上世纪50年代末，这个地点突然从地图上消失，只剩下一个代号——“221”。

　　“当时我们1700多户牧民赶着牛羊，离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牧场。我们不知道要建啥厂子，但国家需要，我们得支持。”在海晏县城开了家小饭馆的罗布尼玛现在才知道，自己从小放牧的地方，原来成了“造原子弹的地方”。

　　在由原“221”工厂科技楼改建的中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展览馆，讲解员小张告诉记者，这里被选为核基地，主要因为交通便利，但地广人稀便于保密。“刚开始，基地只有3顶帐篷，60年代初，有了三五栋红砖楼和筒子楼，大多数人住的都是帐篷和半地下的干打垒房子，冬天睡觉时还要戴上口罩保暖。王淦昌、邓稼先、彭桓武、周光召、朱光亚等两弹元勋，和成千上万的解放军战士、科技人员隐姓埋名，硬是在草原深处建起了一座原子城。”

　　铁路专线保驾核工厂

　　1958年10月，青藏铁路开始施工，上世纪60年代初第一次下马。只有西宁至海晏83公里线路临管运行，这段临管线成为中国两弹一星成功发射的重要补给线。

　　66岁的上海人王文勉1965年大学毕业后来到“221”工厂。回忆起与青藏铁路结缘的经历，他说：“我们这些从全国各地来的科研人员，先到西宁集中。然后坐火车到海晏转专列进厂。当时这条铁路由厂里铁道科专管，工作人员进出和物资供应，几乎全靠它。”

　　留给王文勉深刻印象的，还有基地内严格的保密措施。“不同厂区不同工种严禁交流，许多人很多年在一个地方工作却互不认识。有一对夫妻，分别从外地调到厂里，互相并不知情。他们日常写信都从北京的一个信箱转交。时间久了，难免会在信里描述一下工作地的自然环境，结果越看越像同一个地方。后来才知道，两个人都在‘221’，只是在不同的厂区。”

　　基地退役草原环境治理

　　1993年8月，新华社一则报道揭开盖在金银滩上近40年的神秘面纱：中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退役，原“221”工厂经环境治理并通过国家验收后，转交当地政府管理。国务院和青海省有关部门检测表明，这里的土壤、水质、牧草等各项环境指标符合国家和国际标准。

　　记者走进昔日的禁区，第一印象是布局规整、街道宽敞，茂密的白杨把这个城镇打扮得绿意盎然。昔日的基地总指挥部，现在是海北藏族自治州州府——西海镇镇党委和镇政府的办公楼。“‘两弹一歌’成了我们的旅游名片，青藏铁路修到了拉萨，希望每个路过这里的人，别忘来听听《在那遥远的地方》，看看中国原子弹氢弹诞生的工厂。”一位工作人员说。

　　不远处，彩色的帐篷如朵朵斑斓的蘑菇，镶嵌在望不到边的绿草地上。一列货运列车拖着长长的白烟驶过，前方，是格尔木，是西藏。

　　网络互动

　　7月1日，青藏铁路全线通车。最新进展和报道请关注本版和新民网www.xmnext.com。

　　原“221”工厂绝密级的科技馆如今是核基地展览馆

　　彭幼龙摄

　　青藏铁路“0”公里附近，西宁工务段工人仔细检查铁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