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萨也是“救命”稻草

　　■谭登

　　主审法官拉赫曼猛敲法槌，高喊“安静”。萨达姆讥讽地说：“如果我的出席打扰了你，如果这样能让你得到想要的裁决，那我可以离开。”萨达姆大言不惭，可能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囚徒身份。

　　不管伊拉克高等法庭是否真正代表民意，是否象征国家意志，萨达姆这位昔日拥帝王之尊的前总统，已经没有机会选择离开的自由。他只能以一名被告的身份，站在法庭上受审，直到被最后定罪。

　　据说庭审6月底结束，7月最终裁决。所谓的“世纪审判”历时8个月，一次又一次提审，更像是一场审判秀。没有看到控辩双方“完美”的辩论，倒是不时有法官不堪压力辞职、律师遭暗杀、作伪证之类的丑闻，在混淆视听，让人觉得审判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操控的大手。

　　对于美军而言，萨达姆个人是生是死，已经不再重要，但一定要坐实其屠杀罪，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如此，美军方可以“洗白”自己侵略的质疑，证明“占领”伊拉克是正义合法的出师。

　　当初美国发动战争，事先没有联合国授权，事后也没有在伊拉克找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缺失“程序合法性”也无“实质合法性”，师出无名，饱受指责，给反美活动留下充足的理由，成为伊拉克动乱之源。审萨是美军“自救”的惟一途径：即使伊拉克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如果证据确凿展示萨达姆政权的屠杀残暴性，实际也就间接证明了推翻其政权的必要和正当。

　　而且，伊拉克政治重建具有明显“美国制造”痕迹，刚刚成立的新政府在民众心目中有多重的分量，仍是一个大问号。萨达姆是前政权的象征，坐实并彻底清算其罪行，也可使民众在心理上告别萨达姆时代，增强新政府的权威和向心力。

　　毫无疑问，给萨达姆定罪，有一箭双雕的功效，美国当然要把这种弥足珍贵的政治象征意义，耍弄到极致。

　　伊拉克当前面临着民族主义与民主两大主题何者先行的问题。美国和伊拉克新政府举起民主招牌，宣称应先考虑将伊拉克建成“团结稳定”的国家和中东民主样板。反美武装则高举激进民族主义大旗，宣称只有先赶走美军，然后才能考虑建国。

　　双方就像在进行一场关乎伊拉克未来的拔河比赛，都试图使民众加入自己一边。审萨无疑也是双方较量的一个战场。法庭一步步指证，竭力将萨达姆定格为当代暴君。萨达姆则出庭必“政治演说”，煽情高呼“伊拉克万岁”，刻意描绘自己国家化身和反美斗士的角色，鼓动更多的民众加入反美行列。

　　萨达姆尚有一丝余勇，但终究大势已去。美国牢牢控制着解读萨达姆其人其事的话语权，成功地把关注伊拉克是否存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视线，转移到了萨达姆的暴政，而且力争将“惩罚暴君”的大众心理辐射调至最高档。这也就决定了法庭一定会判萨达姆有罪，甚至很可能还是死罪。

　　原本是一场美国恃强凌弱的战争，最终却被导演成了对萨达姆国内专政的打击。随着萨达姆暴君形象的清晰，我们也看见了布什政府国际专政的影子。从这个意义说，萨达姆成了美国的救命稻草，对他的审判无关民主与正义，而是政治利益的权衡——为非法战争寻找“合法”注脚。至于伊拉克民众从中汲取的是民主智慧还是权谋示范，也许只有天知道，美国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