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菜花

　　文/金 鑫

　　那天是情人节，中午和母亲一起吃饭，收音机里报道说，与爱情相关的商品价格猛涨，北京的玫瑰花卖到了20元一支，更有成千上万元的天价玫瑰。母亲听了便嘀咕开了：“什么花呀？钱做的花！什么节呀，钱人节。”母亲并不知道情人节，我告诉她，就好比中国的农历七月七。母亲笑起来：“是鹊桥相会，年轻人谈对象的好日子哩。”

　　下午，我打电话给父亲，故意说：“妈让您来吃饭呢。”父亲平日在几公里外的哥哥家居住，有事脚一搭便过来了。他问有什么事，我说今天是情人节。父亲听了哈哈地笑：“好的，那我过去吃饭。”末了，我又拿父亲开心：“要记得带一束花来呀。”父亲笑着撂了电话。

　　晚饭的时候，父亲果然来了。一进门，母亲就问：“咦，你怎么来了？”父亲便乐呵呵地看我，说：“不是让我来过情人节的嘛！”母亲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瞪大眼睛训斥父亲：“没老没少的，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也不知害臊！”

　　母亲转进厨房，我提高嗓门：“带花来了吗？哇噻，这么多的玫瑰花！”听了这句话，母亲急急地从厨房里冲出来，一脸的紧张，气势汹汹地朝着父亲喊：“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花能当饭吃？！”

　　父亲被母亲突如其来的火药性子吓了一跳，赶紧将别在身后的手举了起来，居然两手空空。母亲这才转怒为喜，嗔怪地看我一眼，说：“这个节可不是咱们过的。”我知道母亲心疼的是钱。

　　饭桌上，父亲心情很好，倒了一碗红酒，自斟自饮。母亲又开始数落他又喝酒了。父亲照例不生气，母亲说母亲的，他只是笑眯眯地，全神贯注地吃菜。母亲的筷子却不听她的数落，一块肉悄悄地落入了父亲的碗里。父亲依旧笑眯眯的。

　　母亲又提到了玫瑰花的事，忽然想起什么来，说：“老家的油菜花快抽苔了吧。”“没哩，三月里菜花黄。”父亲说。提到菜花，母亲一脸的高兴：“要我说，还是菜花好，中看又中用。”“那我就送一束菜花给你，怎么样？”父亲笑眯眯地看着母亲。母亲笑起来，一筷子扫过去，又一块肉准确地滑入父亲的碗中。

　　坐在一旁的我心生感慨，多少个春天，满目的菜花灿烂盛开时，父亲和母亲含笑走过田埂。菜花虽平常，菜籽却能榨出香喷喷的油来。或许，这便是生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