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论文合不合格，交给王国维来评判

　　半年前，上海师大美术学院教授刘大鸿向学生布置毕业论文时，他完全没有料到，一次在他看来再平常不过的“改革”，将把自己和学生投入困境。 “真实，不能抄，写自己，写大学四年艺术实践中的感受和体会”，是他对学生提出的全部要求。 5月，学生们交上来的论文令他颇为满意，全部通过答辩。但是，在其后的美术学院院长徐芒耀主持的第二次评审会，评定全部“不及格”。理由是“论文格式存在问题，不具学术性，充其量算作个人小结，需要重写”。 (据6月21日《中国青年报》报道)

　　徐院长的指摘之一，在格式。形式问题，应属次要。柏拉图的《理想国》是对话体，卢梭的《爱弥尔》是小说体，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是小说体，但是并不失其为学术著作，并抹杀不了其学术价值。论文是否合格，还当看内容。

　　涉及内容的评价，徐院长的是指摘：“充其量算作个人小结”；而刘先生的则肯定：“从专业学习和社会实践出发搜集论据、得出论点并阐发感想，朴实内省地来一番由表及里的研讨……”。——孰是？孰非？

　　换言之，论文，又能否从“感受和体会”立论呢？

　　假定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方面的，自属不宜，因研究的对象是外部世界，当力求客观、理性，注重逻辑，讲求论证。但在人文艺术学科，却又不然，因其特性，在重主观。故此人文学科论文的写作，对于主观性内容也并不宜一意拒斥。设若论文虽植根“感受和体会”，而确又反映了创作规律，为实践所能检验，对于创作实践具有一定指导、促进作用，则自有其学术价值在。即以王国维《人间词话》为例证，抛开其体式不过短评连缀不谈，内容也多由经验、直觉、感悟出发，而乏细致的分析、周详的论证(如条一“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 ”，条二“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等)——但谁又能否定得了其学术价值呢？！(其实传统文论多是如此，如司空图《诗品》、严羽《沧浪诗话》等。)

　　徐院长及刘先生的分歧，不过两种学术路数之争。存在是多元的，愚以为当以并行不悖为宜。

　　至于这些毕业论文，该不该及格呢？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

　　倘是以传统文论为参照物的话，自当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