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中小型制作才是市场中坚

　　内地大多数导演应该放下身段，认真研究市场；同时要与发行、宣传和院线一起，共同适应电影市场的特殊性。

　　最近这一个月，电影院里没有新的大片，倒是几部国产的小成本电影《疯狂的石头》、《梦想照进现实》等即将上映。

　　只是这些影片市场前途如何，以近两年国产中低成本电影的命运来看，似乎并不太乐观。

　　缺乏娱乐性是关键

　　2005年，中国电影故事片产量多达260部，但能进入主流院线的不过三四十部。剩下那些众多不为人知的影片，中小型制作占了绝大部分。它们之中有机会上映的影片绝大多数是惨淡收场，相当一部分只能在电视的电影频道上和观众见面。从市场效应来说，这些作品不知道还算不算为电影？

　　我以为，不论拍多少部影片，但如果不能与观众见面的话，它都不能算做电影。

　　问题是，就算是一些曾经公映过的影片，却仍然让大多数观众无从说起它们。我们的电影人要如何面对这个尴尴尬尬、扭扭捏捏并长吁短叹的局面？例如《花腰新娘》、《向日葵》、《阿司匹林》、《电影往事》、《独自等待》、《上海伦巴》等等，这些影片中有一部分质素尚佳，但观众就是不买账、不肯掏腰包进场观看。如果以一句话来替它们做总结，那就是缺少观赏性。

　　所谓观赏性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娱乐性。就连影片名字也了无娱乐性可言，不是拿腔捏调，就是不明所以，如何能让观众有进场欲望？

　　虽然内地没有电影分级制、因此缺乏指导性而导致难以出现类型电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现在的中小型制作国产片就必然无法适应这个“粉丝”年代的市场。尽管如今的审美情趣和二三十年前大不一样（如像《庐山恋》、《瞧这一家子》、《小花》那样其实已符当时所需的娱乐性），然而追求娱乐效果则是不会变的。只是，我们现在的导演们过分地将使命感当作一回事，几乎人人都希望每一部作品都成为隽永、恒久之作，至少是要“雁过留声”，特别是第五代出现并取得成就之后，所出现的不少影片都成了个人体验、都要言之有物、都是富于个性之作———哪怕其实是俗艳的题材故事。

　　B级片是市场中坚

　　笔者曾强调B级片作为电影市场的中坚力量，而B级片基本上就是以娱乐观众作为最大手段，从而达到商业目的。B级片的典型如《周渔的火车》、《玉观音》、《理发师》等，不但是因为“牌面”较大，而且亦具一定观赏性，就有了比上述那些中小型制作在市场上较大的反响。这就需要内地大多数导演转型，一方面要放下身段，认真研究市场；另一方面要与发行、宣传和院线一起，共同适应电影市场的特殊性。

　　作为商品属性较强（现在人们应该都认同这一点吧？）的电影，与所有商品最不一样的是，买衣服大可以先试穿，合适了，满意了，才付款；但电影却相反，消费者必需先付款才知道自己所“买”的是什么？电影不可能未付款就“试看”，因此宣传就变得很重要。

　　电影市场最大的学问就在这里。B级片就是这样一个市场的最大供“货”者。B级片提供了多选择的可能，消费者便可从中凭感觉去先付款。一年能有多少部“大片”才能填补所有的档期？因此，B级片占大头，是一个必然。

　　香港电影依靠B级片成就辉煌

　　以香港的经验来看，更是以B级片造就辉煌。首先，香港一些著名导演基本上是以B级片让他们奠定了市场基础。吴宇森、许鞍华、林岭东、杜琪峰等都分别拍出了他们B级片代表作《英雄本色》、《疯劫》、《龙虎风云》和《阿郎的故事》等，使他们成了香港电影的中坚。之后的陈嘉上、王晶、陈木胜、刘伟强、尔冬升、张婉婷、王家卫等都成为B级片的生力军，是港产片能够保持相当时间内长盛不衰的重要力量。他们中有人通过B级片的淬炼，后来才取得更大成就。杜琪峰/韦家辉组合的“银河映象”，所拍影片90%以上是B级制作，要不，也不会出现像杜琪峰这样的B级片高手。

　　其次，如周润发、周星驰、黄秋生、刘德华、梁朝伟等明星初具号召力，也体现在B级片上。

　　第三，B级片题材、类型的多样化、多元化，是让观众能有多个选择的原因。不论警匪、江湖、爱情、喜剧或恐怖片等，各种类型片总会不乏追捧者，构成了消费者基数。这样一个基数便是市场保证。

　　第四，还有一个因素可以让内地同行参考：当代电影是以男性为消费主导力量，电视剧才是以女性为消费主导力量。香港电影近30年来才出现一个真正的电影女明星张曼玉，而男明星则多不胜数。

　　但就算是张曼玉，她的票房号召力仍然远不如成龙、周星驰、李连杰，甚至连近年冒起的甄子丹也不如。同样现象也出现在好莱坞电影上：男明星身价总是女明星的数倍以上。

　　笔者一直诟病内地电影乏“雄性”，无非也是内地电影不济的原因之一。吴宇森要拍的《赤壁》，属A级片无疑。如目前所透露他所选演员是确定的话，里面的主角竟没一个内地男演员，说来说去，还是因为B级片基数不够厚所致。

　　阴柔有余、阳刚不足，从风格上、类型上到内核，从所谓“大片”到中小型制作的内地电影都是如此。原来电影是具有性别的。

　　□列孚（香港影评人、现旅居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