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农民如仇》深处的文化歧视

　　■郭之纯

　　6月12日，一名自称“北京政治老师”者在某网站抛出题为《疾农民如仇》的帖子，挖苦农民的不讲卫生、小农意识深厚、法制观念淡薄乃至穿衣品位差、审美观原始等“粗鄙表现”。该帖子引起激烈争议，有人愤而列出城市人冷漠、虚伪、嗜金和享乐主义等“十大罪状”作回应。连日来，论战已经越发激烈，演变成“农村与城市”的网络口水大战。（《

　　虽然这位“北京政治老师”的观点招致了猛烈炮轰，但他并不“曲低和寡”缺乏拥趸，支持其说法者同样大有其人———这位公开表示“疾农民如仇”的“北京政治老师”，实际上是某些城市人的代表。可以说，他的言辞之所以能够产生如此反响，正由于在现实中这种观念和现象已非常普遍，许多人正是借对这个虚幻的网络ID进行口诛笔伐的机会，发泄对自己身边种种歧视现象的不满。

　　这场论战非常值得关注。笔者认为，这一事件最大的关注价值在于：其或许表明，对农民的歧视已经不再单纯是一种“个人好恶”，而有上升为某种“亚文化”的可能———当有许多人通过网络等形式聚合，共同表达对农民的歧视，并将其公然以文字等形式表达出来，这当然可以称作一种“亚文化圈”。而且，作为一种反应或曰报复，也会产生针对一种反向的“亚文化圈”。这样发展下去，最终就会导致城市和农村的各自代表者之间互相谩骂攻讦，于是，脏水越泼越多，沟通越来越难，理解越来越少，尊重越来越看不到影子，和谐越来越觅不见踪迹……

　　一个社会，可以存在多种阶层，不同阶层之间的文化可以是多元的，不同文化之间也不妨存在有限紧张，但却不应存在公然的歧视。能够让一个社会崩溃的最大的因素，往往是文化的撕裂以及阶层歧视。这种阶层之间的歧视，最易酿发人祸冲突。

　　谁为城市起高楼？谁为城市送菜蔬？农民担负着城市人不愿意做的脏、累、险的绝大多数工作，得到的却是最低的报酬。按理说，对农民的劳累贫穷以及由此而导致的肮脏等“粗鄙表现”，每位城市人应该抱愧、满怀恻隐、不乏痛惜———至少也应该宽容。农民同工人和其他体力劳动者，永远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谁敢忘掉他们？更何况，在中国绝大多数城市人“上查三代都是农民”，故“疾农民如仇”颇似“数典忘祖”。那么，某些人何以对农民非但没有同情，还极尽羞辱之能事？这或许喻示出：对农村、农民利益的长期忽略乃至制度化歧视，已经沉淀、固化下来，应该说，这是诱发歧视农民的“亚文化”的重要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