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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法官的小案子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27日07:10 河南报业网-河南日报

  

小法官的小案子

  

小法官的小案子
17年,老林办理案件1700多起,平均三天一个案子,其中调解率高达68%,没有一起上访、信访和超审限案件……

  小法官大名林德成,舞阳县人民法院辛安法庭副庭长。虽然刚过38岁生日,但不管

单位同事还是乡里乡亲,统统叫他“老林”,透着那么股子亲近和信赖。

  老林其人

  老林个头不高,其貌不扬,但在人堆里还是能轻易被认出来。一是因为黑,用老林自己的话说,虽然不下地干活,但天天往村里跑,往大田里钻,风吹日晒雨淋的,比农民还本色。“现在城里人不是流行黑皮肤嘛,说是小麦色,健康。俺也算赶了个潮流,但一不小心晒过了,晒成高粱色了。”二是因为年龄不大,两颗门牙却“光荣下岗”了,说话有点跑风,笑起来有点滑稽。1995年办案途中摔掉的两颗门牙,花几十块钱镶过两次,不理想。后来听说烤瓷的好,但得300多块钱,囊中羞涩啊,只得悻悻作罢。“反正都掉十几年了,也习惯了,就是啃西瓜不太利索。”

  1990年毕业于许昌商业学校的老林,学的是会计,但却一直有个梦想——当法官。“小时候见过法官来俺村里断案,戴着大盖帽,说话也有水平,一番话说下来,任是那些不讲理的也乖乖点头。那时候就想,要是俺长大了也能当个‘说事儿’的就好了。”就这样,老林发奋自学法律知识,转行当了法官。因为不是法律专业毕业,老林格外上心,初到舞阳县太尉法庭当书记员,他借钱一下子买了400多元的法律书籍,白天调查取证,晚上就在宿舍里挑灯夜看,也不管看到凌晨几点,总是捧着书本睡着的。

  就这样十几年下来,老林的业务水平飞速提高,1996年当上了副庭长,1998年调到舞阳县北舞渡法庭任副庭长,2002年,他来到了辛安法庭。

  老夫妻离婚案

  1994年夏,老林受理了莲花镇前小店村牛全成和张二芬夫妇的离婚案。张二芬年近五旬,一进老林的门就说,日子没法过啦,再也不愿看见老牛那张老脸。老林帮她写了诉状,立了案,蹬上自行车就往前小店村跑。听说妻子把自己告了,倔犟的牛全成脸憋得通红,二话不说就要签字表示同意。按说双方都同意离婚,老林完全可以一判了之,可是他却留了个心眼儿,对老牛说:“大叔,你先别着急摁手印,我还得问问究竟。”

  从当事人那里、村干部那里、邻居那里,老林慢慢摸清了情况。这对近50岁的老夫妻,其实是有深厚感情基础的。小时候双方都是孤儿,是在党组织的关怀下成了家立了业,相依为命走到一起实属不易。闹离婚的原因是两人都嫌对方脾气倔,谁也不愿意让谁一步,一说话就吵嘴,久而久之互生怨恨,便想一离了之。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老牛夫妇感情并没破裂,只要多做些工作,完全可以和解。”老林心中有了主张,就先拿话安抚当事人。他对张二芬说:“老婶子啊,你莫着急,我得往你家多跑几趟哩。等我搞清楚了,你不想离我也得判你离。”

  虽说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务琐事,但老两口闹了一两年,颇有水火不相容的架式。初开始,老林的工作并不顺利,张大婶数落起老伴儿的不是一箩筐,牛大叔抽着烟卷儿闷着葫芦不开瓢。老林没气馁,三伏盛夏,挥汗成雨,顶着烈日骑着自行车往返20多公里路到他们家做工作,田间地头上,老两口家当院,从日上三竿高直说到月上柳梢头,从初相识的甜蜜直说到几十年讨生活的艰难。人心都是肉长的,本来两人心中憋着的一口气,让老林的耐心和细致消解了,两人之间结着的那块冰,让老林的关心和热情融化了。两个月,十几趟终于没白跑,张二芬最终撤诉,二人和好如初。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老两口大中午突然又出现在老林宿舍门口。老林正纳闷,牛大叔一把抓住他的手,解开手巾包,拿出一包“许昌”牌香烟来,“孩子,我和你婶子锄地时说起前一阵闹离婚的事儿,都说要不是遇上你,俺俩现在还咋会过得这么舒坦哩。这不,锄往地里一丢,我和你婶子就过来看看你。孩子,大叔知道你不收礼,这包两块钱的烟你说啥也得收下。”张大婶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眼圈却红了。

  叔侄宅基地案

  家住辛安镇沟李村的李德聚老人与本家侄子李相军一墙之隔,十几年前,李相军盖了新房子,想在门口拉个院墙。李德聚老人不干了,虽然前面是道沟,但这沟算下来大部分应该是自家的地盘,说啥也不让侄子起院墙。李相军央村干部说合好几次,老人认死理,咋也不肯让步。平日里相安无事,只要李相军一垒墙砖,老人就默不作声上去给推倒。如此一来二去两家积怨甚深,虽然血脉相连却形同陌路。大老远看到对方,立马绕道,迎头碰上了,也非要往地上吐口唾沫才算解气。

  2005年11月,李相军一纸诉状将老叔李德聚告上了法庭。“农村工作两台戏,计划生育宅基地”,处理不好直接影响农村稳定。老林接到诉状的当天就骑车到现场去勘验,又找来村干部了解情况。第二天一大早,冒着飘飞的雪花,老林敲开了李德聚老人的房门。一听说是法庭的人找来,老人气不打一处来,“你回吧,这事都一二十年了,任谁都说不拢,你也别白费力气啦。当年我参加抗美援朝,连美国鬼子都不怕,还能怕他李相军?”

  老林吃了闭门羹,却心中暗喜,原来老人是老革命。老革命觉悟高,这事儿有门。转天一早,李德聚打开院

  门,又看到老林咧着

  没门牙的嘴笑着站在

  门口,只好老大不情

  愿地让进了屋。老林

  也不着急说宅基地的

  事儿,而是和老人拉

  起了家常,不知不觉

  中把老人引到了抗美

  援朝时候的回忆当

  中。老人讲起那段激

  情燃烧的岁月,情绪

  高涨,人也仿佛年轻了几岁,老林知道,这时候要像医生听病人诉说症状一样,耐心,当一个好听众。等老人讲累了,他端上来一杯热水,问李德聚,“那时候你和战友的感情咋样?《上甘岭》上演的一个苹果一个连吃,还剩大半拉,是真的吗?”

  老林接着说:“大叔,你和素不相识的战友都能同生死、共患难,咋本家的侄子就一点不让呢?你出生入死打江山,不就是为了让大家伙儿过上幸福日子吗?就为那三两步的沟地,闹几十年心不服气不顺,值不值哩?”老林一席话说的老人垂下了眼帘。此后半个多月时间,老林趁热打铁,顶风冒雪天天往李德聚家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人终于被老林打动了,“孩子啊,啥也别说了,你拿尺子来量吧,我再也不拦了。你这老八路作风让我心服口服,你咋样办我咋样好。”

  拉起了院墙的李相军逢人就说,原来都说“屈死不告状”,通过这件事儿,以后我有啥问题,还找法庭,还找老林。

  “二张”纠纷案

  二张,张德旺和张永卿,都是辛安镇双楼张村的村民。本来两家关系特别好,虽不是亲兄弟,但子女排行都是一起排的。风起于青萍之末,张德旺母亲病逝,受封建思想影响的德旺偷偷将母亲土葬了。没过两天有关部门找上门来,强制对张母的尸体进行了火化。而在母亲被火化的前一天,恰巧有人看见张永卿去了县民政局。德旺就认为是永卿举报了自己,双方矛盾开始激化,好弟兄成为大冤家。

  两家是前后院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谁看见谁都像吃了只苍蝇似的,指桑骂槐,敲盆砸碗的事儿几乎天天不断。怨气越积越深,2004年秋,两家人由打嘴仗升级为动家伙,德旺一铁锹拍在了永卿的额头上,造成轻微伤。永卿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具状告上了法庭,要求严惩打人凶手。

  按说因口角而伤人,人证、物证、旁证俱在,老林完全可以判德旺赔偿永卿医疗费等等。但从事了多年农村基层法庭工作的老林深知,这么一判,两家很有可能世代成仇,甚至还可能酿出更大祸端。不把两家的心结解开,这案子永无完结之日。

  老林又蹬上破自行车,到双方当事人家里开始不厌其烦地做思想工作。谈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讲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古话,回忆当年亲如一家的美好,排解起初那一段不该发生的误会。入情入理的话语让二张都低下了头,德旺是个耿直性,红着眼圈说:“兄弟隔阂成这样,咱两家这是何苦哩?再这样下去都得少活十年。我听林法官的,二哥,兄弟们以后还和好吧。”一句二哥出口,永卿激动得哽咽起来,“老弟,你早喊声哥,不啥都好说。”

  随后的调解异常顺利,三两句话两人就在调解书上签字画押。老林送二张出门,两人不约而同拉住老林的手,“你让俺哥俩又重归于好,今天俺这原、被告一起请你吃顿饭。”老林婉拒了二张的邀请,至今还不时到村里回访。“前不久,永卿他妈有病住院,德旺还买了礼品到医院看望呢。”老林那没门牙的笑容,此时格外灿烂。

  还是老林其人

  17年,老林办理案件1700多起,平均三天一个案子,其中调解率高达68%,没有一起上访、信访和超审限案件。有些案件判决书都拟出来了,他还是不放弃最后一次努力,耐心做好庭上调解工作。问他原因,老林憨厚地笑道:“也没啥可说的,作为一个法官,一生可能要审几千起案子,但一个农民一辈子可能就打这一场官司。我的职责,就是让农民在这一场官司中感受到法律的权威公正和司法的人文关怀。我是农民的儿子,生长在农村,工作在农村,我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农村法庭基本都是人民内部矛盾,能接受调解,双方心情愉快,岂不更好?”

  怀着对农民的深厚感情,老林虽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却在十里八乡赢得了一句顺口溜——“有纠纷到法庭,到法庭找老林”。老林说,这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也是对他最大的鞭策。在老家务农的大哥林金成说:“农村有个风俗,谁家兄弟在县城工作,家里就指望他了。但俺家有事儿从来没去找过他,知道他忙,知道他有个好名声不容易。”

  老林格外珍惜这好名声,他拒收的礼金和拒赴的宴请连自己也说不清。他说,法律的力量在于公正,法官的分量也在于公正,不公正可能会捞到点钱,但丢掉的却是信任和尊重。就这样两袖清风干了17年法官,而今他每月就守着681元的工资艰难度日。妻子白香菊1994年就下岗了,为补贴家用,她以单薄之躯给工地卸砂石水泥,多了一天能挣几块钱,最少时只能挣7毛钱。家里没一样值钱的家具,唯一的电器是看了14年的14英寸电视机,用不起闭路就在阳台扯了根天线。唯一的一台空调是辛安法庭庭长吕国银实在看不过去,自己掏钱给他装的。白香菊说:“我们家基本上不买菜,我在屋后的空地上开了一块菜地。”

  老林的女儿林潇正上小学五年级,清贫的家让她过早懂得了生活的艰辛。老林和妻子从没为女儿买过玩具,夏天能吃上一根冰棍儿都能让她高兴半天。去年六一节,小林潇和妈妈在商场里转悠大半天,看到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就缠着妈妈给买个布娃娃。可布娃娃要十几块钱,白香菊摸着口袋里仅有的1块钱犯难了。最后,她把女儿领到一个地摊上,花5毛钱买回了一条小金鱼。“前几天我给金鱼换水,不小心掉进下水道里了,俺闺女整整一天都没跟我说话。”白香菊低着头说。

  无论我们如何启发,小林潇总是不说话,她眼神里的惊恐和羞怯让人心疼。问急了,她轻轻地、喃喃地说:“虽然爸爸每天都在忙,很少陪我和妈妈,但我和妈妈都觉得他很辛苦,他是一个好爸爸……”

  老林哭了。①10

  (本文图片由吴自伟摄)

  17年了,林德成就是这样走村串户打理“官司”的

  倾听当事人提供的证据

  □万川明刘国挺吴自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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