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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书房在书里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27日12:00 光明网
严雨龙

  读不读书是另回事,家里有间书房总归是美丽的。

  不在大小多少,有书便香。一桌一椅一卷书,一灯一人一杯茶;或闲暇时光,夜初人静,信马由缰,驰骋奔放;或忙里偷闲,偶尔小坐,休憩片刻,何妨黄粱一梦。

  书房之于大多数的读书人,曾经是个时常挥之不去的梦。不要遥想,就说当初。一

间斗室,塞了又塞,揿了再揿,严严实实挤下一个家。那书只得屈尊于床底橱下,说是书桌,堆满的是瓶瓶罐罐,拉开抽屉是奶粉调羹,往下可能就是小孩衣裳之类的。饭桌卷曲于门后,方凳叠加在墙边。半夜里被梦给挤醒了,睡不着想看书,伸手往床底下掏啊掏,就很有些小时候钻入床下,从那老坛里面掏冬米糖的感觉。掏个半天掰出一本,看着看着,便又睡去了。这样没几天,满床满地丢着书。残羹剩饭的盆碗上面盖着的是《美学原理》、《情爱论》——模拟试卷、《人民教育》——

  有时实在熬不住,就背上一包书骑个车子,跑到河边的灌木丛里,微风徐来,水波不兴,天高云淡,如痴似醉;兴致而来,就趴在草地上,在个书的空隙间,写写画画,忘乎所以,直至日落西山彩霞飞,读书人把家回。

  终于有了套房还是三室一厅,小孩雀呼我们家原来一个门现在有七个门了。然而知道七个门的小孩不管怎么说应该是不小的了,无论如何得单独一间了。另一间当然是客人来了终于能坐下来说话的地方(有时就兼作客房)。书房还是不能着落。不过总算是改天换地,书与房暂且分居。书,这下可以从床下橱底出来,巍然耸立于小孩房间、客厅。况且朋友来了一看,唿!书不少么。虽然这屋里的陈设简单得几乎简陋,但是有那么一声“唿”,就很是“知识”了一回,其他便无所谓了。

  书房不成有书厅——餐厅、客厅不就是看书的好去处么。忙空了,家人各就各位,互不干扰。读书人是独自一个大餐厅独霸一张大餐桌,一杯茶几本书,逍遥自在,津津有味。有时一边看书,一边还可信手掂来那碗里的花生米、萝卜条什么的,味道足实无穷,读书也读生活。有时客人高谈阔论一通走了,就势往沙发里一躺,随手撩过一本书,回味朋友真知,揣摩书中灼见,相得益彰,陶陶然飘飘然,可谓其乐无穷。读书也读世理人情。

  当然,偶尔也会心想,假如再有一间宽敞的书房该是很惬意的,那文房四宝就不用老是搬动,还有铺来垫去的;再说看书还要看电脑,写字已改为打字的了。有个完整的书房,肯定能更加专心致志,读书的效率自然就高。那语惊四座,理服八方的大家高人,说不定就是在特别的书房里练就的。

  想归想到底不敢往深处认真,要不一不小心成了“渔夫的妻子”,到头一场空,还是回到从前缝纫机上看书备课什么。该知足了,能将这三室一厅装修得漂漂亮亮,舒舒适适,也是很不错的。小孩的培养要紧,接下去应该是给孩子打造书房了。

  生活的道理,有时候真是搞不懂。有的事你刻意追求,渴望着渴望着,它就是姗姗而来;而有时你已不那么在意了,真的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无所谓了,它又不期而至。这不,转眼没过几年,上有阁楼下带车库一套140多平米的房子,就算是自己的家了。门是越发的多,差不多真可以象宾馆样601、602、603地一路编下去。不要说专门的书房,无车还有个库,健身也有房,光卫生间就人均一个。也许是出于夙愿,大大的书房那是精心装饰的,一长溜顶天立地的书橱,只是原来觉得很是占地方的书,这下却还不太够,紧急采购了部分,再加上象书样的笔记本,才勉强满满当当排整齐;书桌是广阔的老板桌,人上去打几个滚没问题。电脑电话空调打字机等等,一应俱全。

  这回该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了。每每走进书房,情不自禁要为这高雅别致的环境,而激动陶醉一番。常常徘徊于高高的书橱面前,抽出这本又放回那册,象个将军检阅列队的士兵,拍拍这个看看那个。胡乱抓一本,坐到书桌前,又象似坐在会议桌边,而主持会议和别的人还没到一样的,等待着开始又老也开始不了。打开电脑,游一通出来,提笔泼墨,如此反复,心神不定,四顾茫然。

  于是,夹本书回到客厅,似是而非,心不在焉地翻来翻去。久而久之,客厅沙发、卧室床头柜、餐厅饭桌,甚至洗手间的台板上,到处丢着翻卷了几页或者一半,看了些又没看完的书。平时再要看书也是坐在哪里,就近检上一“卷”,没头没脑地翻翻。那书房确是难得光顾的了,时间一长落满了灰尘,想坐也麻烦。

  这儿落一卷那里丢一本,妻子当然意见大得很——怎么这样看书啊,那书房怎么不用呢?是啊,曾经那么地渴望拥有一个书房,到头来那“渴望”的似乎也仅仅只是个“有”,拥有的同时是否也就意味着失去。有一天,妻子边看电视边扭动腰身挥手踢腿的,说是锻炼身体。赶紧抓住机遇,及时反击——不是有健身房么,干嘛在这儿表演啊?楞个半天,回答说算是想明白了,这最好的健身房就在自己身上,要锻炼走哪儿做什么,都可借机活动,何必非得那个房呢。

  想想也真是这么回事。那书房呢?书房不也就在自己的手里么,原来书房就在书本里。执意读书,一卷在手,无处不书房。

  从此再看到,社区、农村建起漂漂亮亮的读书室、健身场什么的,心里就会泛起疑疑惑惑。走过去问那老人,这健身器真好啊。老人说——好,确实好,真好玩。

  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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