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果致贫的两个果农故事

　　1

　　15岁女儿离家出走

　　“都快被她激死了！都快被她激死了！”正骑着一辆硕大的男式单车，车后还担着两个竹筐的黄满兰，满脸疲惫地刚从村外回来；一见到陪我们采访的土华社区梁泽祥副主任，她声音颤抖，潸然泪下。这是我们刚见到她时的情景。

　　很长一段时间里，黄满兰唯一的女儿突然离家出走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土华，成为人们嘘唏不已的话题。“去打工，一个月能挣1500！”黄满兰说，这是她的女儿素芬，一个学习成绩优秀的15岁小姑娘，毅然决然出走的最直接原因。尽管黄满兰坚决反对，甚至以死相逼，但素芬还是2005年9月18日从人们熟悉的视线中消失了，至今杳无音信。

　　导致女儿出走的另一个原因，是黄满兰不能满足女儿要到村子外面租个好点的房子的要求。

　　那几棵树只能卖个两三百块钱

　　广州中部万亩果园的密林里，土华社区沙榄村，黄满兰的那间破屋爬着多条长长的裂缝，在10米间外便清晰可辨。房屋紧挨着的是散发着怪味与流着黑汁的河涌。屋子面积不到30平方，上面有一个阁楼，狭小陈旧，林子里幽暗的光线透过墙上的缝隙挤了进来。

　　门外，墙上贴着一张发黄的危房住户搬迁通知书。从落款的日期上看，是海珠区华洲街道办事处城管科，2005年6月27日贴的。内容说，“此房为危房，有坍塌的危险，不能继续住居，请立即自行迁出，以确保人身安全。同时请住户立即去区房屋安全管理所，做进一步的危房鉴定，费用自理”等等。

　　“我都习惯了。外面下大雨，里面就把家里的桶、盆子都用上接水。有时我想有一天真的房子塌下来算了。”黄满兰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

　　我们问她：“你不准备搬走吗？”

　　黄满兰黯然地说：“往哪搬？我没钱租地方，每个月至少要两三百块呀。有钱早走了。”

　　“我这个女儿多次提过，为了安全，到外面租个好点的房子住，可是自己除了每个月领社区给的100块钱救济金，每年生产队分股几百块之外，其他收入就是靠‘走鬼’卖点菜，卖点水果。以前我还帮工厂做过饭，后来也没得干了。”

　　“还有，家里的那几棵果树，也不是每年都能有收成，就是有，也就只能卖个两三百块钱。要不是有个社会团体资助，素芬连书都读不起啊！”黄满兰说，“我们家里用不起煤气和电话，只能捡柴做饭烧水；没有厕所，至今都还是蹲木桶；没有一个有门的洗澡房，女儿大了自然会害羞。”

　　2

　　要保护好林子就要搞好大家的生活

　　年近八十的谭老伯，是解放初土改时期沙榄村的老支书。我们在村头遇到他时，谭老伯正骑着一辆破单车从外面打针回来，手背上还贴着止血胶布。

　　他说，“没想到呀，现在的生活真成了大问题。我两个儿子，一个帮人家当保安，一个月800元，另一个帮人家种草种树，有活就去干，每天30元。其他打点散工，卖点菜，说白了就是走鬼啦，可这也没几个钱。我年纪大了，一个月村里补贴150元。今天打针又浪费了80块。”

　　“那些果树就不用提了，以前村还多一些，也没污染，还可以靠它们生活。现在污染严重，几乎就收不到什么，每年收个几百元算好了，我们都懒得理啦。有时真想把它们砍了算了，种点菜也好过种果。”“你真舍得吗？”记者问。

　　“能不心疼吗？有感情呀！而且上面有政策，要保护万亩果园，要保护南肺，不准动。你看，好多大路从我们旁边过，可这村子又不通路，又没其他收入，现在物价又这么高，煤气都烧不起啦。怎么办？要保护这个林子，就要搞好大家的生活，生活不好是没有心机去照顾好果树的。”谭老伯说。

　　（夏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