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到两分钟，额头渗出汗水

　　调查，从个人财产收支展开

　　2005年11月20日下午，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警灯闪烁，驶入位于哈尔滨香坊区公滨路的黑龙江省检察院林区分院院内。五常市山河屯林区检察院检察长和反贪局长下车后，匆匆走进林区分院反贪局长办公室。

　　山河屯林区检察院检察长开门见山，用简练的语言对该院查办的一起涉嫌特大贪污案件进行了概括：王利，男，46岁，山河屯纤维板厂厂长，于2005年7月24日被纪委调查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纪委将案件移送检察机关后，检察机关进行了初查。经查，王利在当地拥有价值40余万元的门市房一套，在哈尔滨市有房产一处，包括装修费用至少花费30余万元，个人财产收支严重不符，涉嫌重、特大职务犯罪。王利任山河屯纤维板厂厂长长达10年之久，在当地关系网复杂，山河屯林区检察院反贪侦查力量不足，单独办理此案难度大。林区分院反贪局在报请检察长同意后，决定将此案提办，由分院反贪局直接办理。

　　对王利的初查工作，主要是围绕王利个人财产的收支展开的。办案人员调查了王利任纤维板厂厂长期间的产品生产销售、财务收支及个人资产情况，查询了当地及五常市的所有银行，调查走访了众多知情人。调查人员发现，2000年以来，山河屯林业局纤维板厂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至2005年6月累计亏损数百万元，职工工资发不出。纤维板厂由盛而衰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在“硕鼠”厂长王利的“榜样”示范下，一些思想原本就有问题，而又身居重要岗位的人也开始大挖企业墙脚。于是，利用手中权力捞取私利，在一些人中间已经成了“风气”。

　　根据调查人员初步掌握的账目来看，该厂滞留在个人手中、应入账的销售款累计100余万元，被检察机关立案侦查、被法院作有罪判决的财务、销售人员就有3人，涉案金额50余万元。纤维板厂销售与回款的缺口近200万元，王利个人资产达130余万元。

　　在请示检察长决定立案后，办案人员按照分工快速出击……

　　落网，在他最放心的时候

　　王利出逃后，先后在吉林舒兰、长春、辽宁沈阳等地短暂逗留，于2005年8月上旬来到大连，在大连开发区租了一套住房，平时基本上足不出户。按照他原来的想法，他可以躲在一个繁华之处，好好地享受一番，尽情地潇洒人生。没有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不仅没有过上他期望的那种神仙般快乐的日子，连原来常人过的普通日子也失去了。远离亲情，断绝友情，置身闹市，形同困于孤岛，整天与恐惧噩梦相伴，王利体验到了一种难言的痛苦和折磨。

　　办案人员先后奔赴大庆、沈阳、大连、秦皇岛、石家庄等地，对犯罪嫌疑人王利可能藏匿的地点进行布控。同时，通过做思想工作，取得了王利亲属们的理解与支持。王利的亲属们表示，只要王利与他们联系，就立即通知办案人员。三天后，办案人员接到了王利亲属打来的电话，称王利与家人进行了电话联系。在移动通讯部门的配合下，查出了王利使用的手机号码是辽宁大连的。

　　为了进一步锁定目标，办案人员对和王利交往密切的人员的手机通讯记录进行排查，发现王利多次使用该手机号码。负责抓捕的公安干警立即赶赴大连，在大连警方的配合下，经过连续几天的调查，终于确定了王利藏身的具体位置。

　　2005年12月7日傍晚，“咚咚咚”，办案人员敲开了大连开发区一间民房，房门慢慢开启，一位中年男子探出头。“你叫王利吧，我们是黑龙江山河屯林业公安局的”。中年男子先是故作镇静，但很快就慌神了，不由嗫嚅：“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据王利交代，在他最不放心的时候，逃了出去；在他最放心的时候，却落了网。

　　讯问，“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利到案后，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在第一次接受讯问时，弥漫着抗拒的气氛，王利只是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些鸡毛蒜皮的问题。办案的检察官针对王利患得患失、不会一吐为快的心理，决定将他晾在一边，寻找突破口。

　　办案人员搬来了纤维板厂近4年的账本，逐页审查，从仓库里翻找散发着霉味的旧资料，像大海捞针一样寻找王利犯罪的蛛丝马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办案人员通过审查获得了王利以借条冲减个人欠款的方式，贪污公款7．4万元的证据。与此同时，另外一路办案人员的侦查工作也有重大进展，王利以个人名义在五常市山河屯镇购买的价值38万余元的门市房，有证据证实使用的是纤维板厂的销售款。

　　获取这些有力的证据后，检察官开始与王利短兵相接。审讯人员告知他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给你一个主动交代，坦白从宽的机会。如果你顽抗到底，总有后悔的一天。”

　　“你们给我提示一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王利的确精明，来了个“防守反击”。

　　“朱慧是谁？”

　　面对检察官的“点穴”，王利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僵持不到两分钟，他开始交代其贪污犯罪事实。2003年2月的一天，他将“朱慧”的7．4万元借条交给会计，以此冲减个人欠款。“朱慧”的名字是他编的，借条也是他本人写的。

　　经过挤牙膏式的拉锯战，王利的种种狡辩被一一击破，最终不得不交代他在1999年至2003年期间，采取伪造产品出库单、销售收入不入账等方式，贪污公款38万余元，用于购买门市房的犯罪事实。同时，还交代出了真实产品出库账目的藏匿地点。案件突破了，检察官们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2006年5月11日上午。黑龙江省穆棱林区法院审判法庭。审判长神情庄重，声音洪亮：“被告人王利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随着庄严的法槌落下，王利，这位昔日的国企厂长，眼神里充满忧郁、悔恨，黯然地低下了头。接受讯问时，犯罪嫌疑人竟然来了个“防守反击”，当然检察官也毫不含糊，马上点了他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