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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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29日09:17 南方日报 |
众生 赵勇 矮矮的围墙挡不住远处的小土坡,外公的坟头就在那里。萋萋的草丛间立着树林般的墓碑。外公是那里的“新客”。90岁的外公,多舛一生。冰冷的石碑上只用了几行黑字就 完成了他生命的总结,苍白地描摹着他90年的风雨命途。人的一生,是否也就是在为自己的墓碑一行一行地填着空格呢? 那个落日熔金的午后,外公已经喊不清我的名字了,但始终有个声音在他的喉咙里久久萦绕,直到他干枯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慢慢地变冷。八十多岁的外婆显得有些突兀的安静,只是在一旁低低地呜咽着,像一根开裂的笛子发出的声音,凄楚辛酸,枯涩低回。仿佛是蓄积了多少年的泪水,汩汩地涌出了不再清澈的眸子,在岁月刻满的皱纹里久久徘徊。 逝者去已。从此,暖暖的阳光下,只剩下外婆独自黯然神伤地斜依在那张泛黄的藤椅里。原本并排而放的另一张,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外婆和外公那段牵手而坐、会心微笑的日子也已经变成了岁月的底片,灰白而遥远。 莫大的悲痛渐渐消融在周而复始的生活当中。苍老的外婆又挽起那只装满年月的竹篮蹒跚而行。院子里冒出了鲜嫩的青草和五色的小花,坟地里又有新的红绿彩带随风飘动。 某一天,满头银发的外婆把另一张藤椅也搬进了院子里,依旧如从前那样并排而放着。此后,外婆常常坐在那里,把手轻轻放在另一张藤椅的扶手上,静静地面朝着外公坟头的方向,默默不语。她总是眯着眼,面带着微笑,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品味着什么。 我明白,这咫尺间的距离,外婆和外公用了一生走过,从来就不曾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