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幅21世纪的肖像

　　1984年的6月27日，普拉蒂尼率领的法国队在欧洲杯决赛中2∶0力克西班牙，登上了欧洲之巅；22年后的同一天，法国与西班牙再次交手，这也是他们在世界杯决赛阶段的首次较量，法国队3∶1完胜。对法国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夜晚么？这是世界杯历史上的第700场比赛，主角是法国人，主演是齐达内。

　　此时此刻，我忽然想起十天前法国队被韩国人逼平的那个早晨，我推开窗，长沙的夜色已远，窗外是和今天一样的阴郁早晨，没有阳光，没有蓝天。回望电视，一张走向场边的孤单背影，被灯光一点点拉长。心情黯然地想起一句歌词：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我相信这样的感觉也属于所有喜欢齐达内的球迷。

　　尽管，我从来就不是法国队的球迷，但那一天，我还是渴望死气沉沉的法国队赢下多哥，因为只有这样，一种唯美才不会在这个德国夏日戛然而止。缺少了队长的法国人果然做到了，他们继续着自己世界杯的旅程，也延续了齐达内倒计时的职业生命。我们不需要现在就去电影《齐达内——21世纪的肖像》里寻找纪念，在刚刚过去的这个伟大夜晚，当雄壮的《马赛曲》在红白蓝三色旗帜的海洋里再次响起，足球场上的巴黎依然岿立。

　　然而，往往越发极致的幸福，背后总有越发极致的遗憾。现实往往就这般残忍，在过去的三天里，有那么多踢得不怎么光彩的球队安全晋级，而大踢攻势足球的西班牙与重新焕发了青春的法国，却注定要有一个被击倒。站在中立者的立场上，我不得不痛苦地发现，他们中任何一支球队的缺失，都将使德国世界杯的八强不够完整。

　　结果，以小组第二身份出线的法国人在PK台上击倒的是西班牙，本届世界杯上为数不多能带给我们视觉冲击的球队之一。这样的结果早已注定，但却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感谢法国人，也感谢西班牙人，在世界杯1/8决赛这样残酷的时刻，他们没有选择英格兰那样的人生，而是坚定地演绎了属于拉丁足球的精髓。

　　比赛结束后西班牙球迷经久不息的掌声告诉世界，这是唯一一场真正配得上世界杯1/8决赛荣誉的比赛，尽管在一个美妙的90分钟之后，依旧没能突破命运的西班牙黯然出局，但他们远比一些靠着裁判帮忙才继续苟延残喘的球队更加值得尊敬。

　　唯一感到遗憾的或许只有劳尔，“生日法则”曾一次次在本届世界杯上生效，比如克洛泽，比如维埃拉，比如里克尔梅和梅西，他们都分别在自己生日那天帮助球队获得胜利，但这一神奇的法则却在劳尔这里戛然而止。

　　对29岁的西班牙王子来说，这届世界杯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即使两年后还能参加欧洲杯，但在托雷斯、法布雷加斯和比利亚们卷起的猛烈的青春风暴面前，他不得不一次次接受被替换的命运，在队长袖标戴上又脱下的过程中，一个时代渐行渐远。当他被加西亚换下，这个前欧洲冠军联赛最佳射手向看台上的支持者们挥动双手，一种留恋，一种感激，令人动容。西班牙出局了，但我们依旧要祝福：劳尔，生日快乐。

　　■胡明 作者系《越策越开心》栏目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