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新浪首页 > 新闻中心 > 综合 > 正文

用画笔涂抹心中的痛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2日04:48 中国青年报

  柳拉

  台湾文化大学副教授赖念华让我们闭上眼睛,放响了音乐。她让我们通过冥想,慢慢地进入生命中曾经的创伤。

  我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串事件:车祸、好友病逝、父亲去世……最后,定格在30

多年前。

  睁开眼睛,赖博士让我们选一支可以代表自己的彩笔,把笔尖对准桌上的茶杯———这个创伤对你影响越大,笔尖就离茶杯越近。

  七八支彩笔紧紧围着茶杯,形成一个美丽的环,只有我选择的绿笔像一片飘零的叶,孤单地放在一边。毕竟,30多年过去了,它对我的影响应该不是很大了吧?“现在,请拿出第一张白纸,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颜色,用平时你不用的那只手,随意地涂鸦。”

  学员们纷纷站起身来,飞快地选好颜色,有点儿别扭地涂涂抹抹起来,毕竟这是只“新手”。“请拿出第二张白纸,用你平常用的那只手,选择你喜欢的颜色任意涂鸦。”

  啊,这真是又简单又好玩!我选择了浅紫色,这是我女儿最喜欢的颜色,略加思索,就在纸上画了一条条螺旋上升的曲线和一些圈圈。“现在,请拿出第三张纸来,选一种颜色,画一条生气的线。”

  生气,当然是黑色,可是黑色被人拿走了,我只好选深蓝色,“噌”地画了条弧线。“选一种颜色,画一条平静的线。”“再画一条倒霉的线。”“再画一条高兴的线。”

  每个人的纸上,都有了四条颜色不一的线。赖博士让大家相互看看,原来每个人的“生气”和“高兴”是那么不同!

  第四张纸会让我们画什么呢?

  我正在揣摩,指令来了:“选一种颜色,画出一个图形代表那件事情。”

  我用褐色画出了一孔窑洞,心里开始有些哀伤。“选一种颜色画一个图形,代表这件事中最糟糕的部分。”

  我选了一支深灰色的笔,在窑洞上画了一大朵乌云,心也随之沉了。“再选一种颜色画一个图形,代表这件事中有力量有希望的部分。”

  我在窑洞旁画一棵树,一棵能让人依靠的大树!“再选一种颜色,画一个准备好面对这件事的图形。”

  我用橙色将刚刚画过的图形圈了起来,我希望温暖的光能笼罩这件事情,驱散我心里的阴影。

  当我把第五张纸铺开时,我知道我将直接面对那个伤痛了。“想到那件事情时,如果你可以用色彩、线条和图形来呈现,你会如何去画这幅图?”

  30多年前那个清晨浮现出来:浓重的乌云沉沉地压在绿色的原野上,一头毛驴驮着一个穿着深蓝色上衣的女孩,走向浓云深处……

  我把它们一一画在纸上,最后是几笔粗重的黑色,那是很厚很厚的积雨云。“请你看看这幅画,然后闭上眼睛,在心里回想这幅画的每一部分,它让你想起什么?它在说什么?如果你觉得还有些东西要说,请把它们画在上面。”

  耳边传来抽泣声,我知道那是同伴在表达自己的哀伤。是啊,痛苦与丧失从来就是生命的组成部分,谁能没有创伤呢?如果,如果在打击和丧失发生的时候,有赖博士这样的人帮助我们,或许心灵的创伤愈合得会快些吧。

  看着自己的画,我忽然觉得少了什么。怎么没有我?我在哪里呢?

  我重新找到画笔,在右下角画了一孔窑洞,一个绿衣女孩,最后在窑洞上用浅绿色画了几株草。

  绿衣女孩就这样无助地望着那个蓝衣女孩走进浓云一去不复返!“请在小组中用第三人称来分享你的画,告诉大家你的画在表达什么样的感受?什么样的想法?如果你没有准备好,也可以选择不说。”

  原本以为30多年的时光足以消弭心中的痛,可是看着那几笔粗重、纷乱的黑色,才知道哀伤、内疚还在那里,只不过被冻结了。

  涂抹、诉说,这些动作,让那些情绪像太阳下的冰雪一样慢慢地解冻,变成泪水汩汩流出我的身体……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赖博士让我们拿出最后一张纸。“如果有智慧老人现身,让你更有力量来面对这件事情,你会怎样来画一幅新的图画呢?”

  还是那孔窑洞,还是绿色的原野,还是骑着毛驴的蓝衣女孩,但她不再孤独,因为身边陪伴她的是绿衣女孩。宽宽的土路旁,一棵高大粗壮的老槐树挺立在那里。

  我无意识地把自己的第五、第六两幅画拼在一起,惊异地发现,它们原来可以合成完整的一幅!望着窑洞上那些充满生命力的草,望着走向远方的两个女孩,望着洒下阴凉的大槐树,我知道我已经接受了那个丧失,并且从里面学到了东西,我欣赏自己的坚强和善良。

  从自己的感受中走出来,我们开始思索怎样用这样的方法帮助灾难的幸存者。大家想起了许许多多发生在自己身边,或者媒体报道过的灾难事件。

  赖念华博士告诉我们,在美国的“9·11”事件、台湾“9·21”大地震、SARS、捷克水灾等危机事件中,都有心理学家用艺术疗法为幸存者做团体减压。她自己就曾经参与了许多这样的工作。

  一次,她应邀到一所学校去,为一百多位老师进行图画治疗。三个月前,学校操场施工,有学生下课时跑去,被卡车轧死。出事之后,由于很多师生都目睹了惨状,因此一直处于恐惧与焦虑之中,很多老师不敢下课,生怕学生会再遇到危险。最终,学校决定寻求心理学家的帮助。赖念华说,治疗刚开始的时候,很多老师在做别的事情,他们不相信画画也能帮助自己。但是通过前几幅画的热身,老师们慢慢地进入了情境,将压抑多日的负向能量释放出来,情绪得到舒缓。

  灾难过后为什么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图画来为幸存者减压呢?因为面对危机和创伤事件时,语言的述说有时是非常困难的。而图画其实是另一种诉说,它可以表达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绪。在涂抹中,你不需要担心自己说错话,伤害他人或被误解;你自己和自己在一起,重新经历那个事件,宣泄负向的情绪,整理自己的内心;通过画面,你也可以了解别人的感受,共同分担情绪的压力;画画的过程,还会帮助幸存者找回控制感,减少混乱,发现能够帮助自己的资源。在涂涂抹抹中,那个事件对人的影响被重新建构,正向的能量就会上升。

  灾难有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灾难后的干预却是可为的。

  相信会有更多的专业人员、半专业人员,在危机发生的时候,用他们的智慧和勇气,走进灾难现场,走近幸存的人们,用艺术疗治心灵的创伤。


爱问(iAsk.com)

收藏此页】【 】【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新闻中心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12286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2006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