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岁“女人”变回男儿身(图)

　　核心提示

　　田娟，一个昔日在全国体坛上叱咤风云的女子长跑亚军，却有着非同一般的“难言之隐”，在31年的“女人”生涯中，她饱受折磨，痛不欲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逐渐淡出体育界。12年前，从贵州农学院毕业后，她回到老家

　　日子平淡如水，可是痛苦却如影相随。最终，在同事和亲友的帮助下，今年4月，田娟鼓起勇气到重庆西南医院做了定性手术，变回男儿身。解脱是解脱了，但田娟却感受到了不少来自社会的“关注”。日前，顺利变身后，田娟回到老家休养，并首次直面媒体，向本报记者坦陈变身前后的心路历程。

　　田悁被推进手术室

　　术后的田娟正在康复

　　学生同事常来探望

　　田娟“变身”的事经媒体报道后，在小小的德江县城引起了“轰动”。即使在他回来后，只要一走在街上，“还是能感觉到背后有人指指点点的”。

　　对于社会压力，田娟早有心理准备。记得在重庆住院期间，有时候田娟也上上网，但一些网友的留言异常尖酸刻薄，有人甚至认为他接受媒体采访是为了出风头，骂他“不要脸”。对此，田娟感到很无辜，因为这原本不是他的初衷。

　　在上手术台前，西南医院宣传科的负责人突然找到他，就接受媒体采访的事征求他的意见，田娟略一思考，爽快地答应了。

　　“我是一名老师，我必须让我的学生了解我，让社会理解和接纳我。我只是身体有缺陷，而且长期生活得很痛苦，但我是一个正常的人。”田娟说，在学生面前，他没有勇气把这事告诉他们，怕他们接受不了。“在去重庆的前夜，很多学生为我送行，在河边为我唱歌……我很感动，但他们只知道我是去看病，不了解真实情况。”

　　直到此事见诸媒体并被网络广泛转载后，有学生打电话追问田娟：“是不是真的？”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电话那头一阵痛哭：“老师，你过得太苦了……”田娟对学生的懂事感到很欣慰。

　　不过，更多的人佩服田娟的勇气，认为他是“敢于直面生活，是个强者”。在重庆住院的时候，甚至还有同事给他发短信：“欢迎回归男同胞行列！”

　　回到德江后，田娟还在不断吃药疗养，家里经常有学生和同事去探望，让他觉得很温暖。“很感激身边的人对我的关心，社会的宽容和理解会激励我更好地活着。”

　　定性手术找回自己

　　18岁以前，田娟对自己身体上的缺陷并没有认真考虑过，但从初中开始，他就一直觉得很郁闷。有时候，身边的女孩子也聚在一起讨论诸如“初潮”之类的问题，这让田娟觉得很难堪———女生固有的生理周期，在他身上并没有出现。他赶紧找来一些生理书籍看，发现自己身体上有缺陷，从此，这种难言之隐开始困扰着他。

　　在农院念大二的时候，田娟曾悄悄跑到省医看了妇科医生，但因为没钱，并没有作进一步的检查。

　　1994年，大学毕业后，田娟被分到德江一中教体育。时间一晃就过了12年。

　　今年3月份，央视《走进科学》一则报道再次在田娟的心里激起了涟漪。报道中的主人公和他的状况一模一样，“他通过定性手术找回自我，我为什么不可以呢？”从此，田娟开始四处打听相关信息。

　　4月份，在朋友的推荐下，田娟来到重庆西南医院做检查。

　　“是变成女性还是变成男性？”虽然检查结果显示田娟并没有女性生殖器官，但面对医院的征询，他还是感到难以抉择。

　　“31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田娟面对的现实是，变成女性，手术更复杂，也需要更多的钱。但如果变成男性，这将意味着他将告别31年的“女人”生涯，需要重新开始生活。

　　身边的朋友纷纷劝说：“顺其自然。”经过内心一番痛苦的挣扎，田娟决定做定性手术变回男儿身，“这是我今生最大的一次抉择。”

　　昔日辉煌成追忆

　　现在的田娟，不大愿意回忆以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唯一值得他留念的，是曾经在体育赛事上的辉煌。

　　上中学的时候，田娟在体育上的天赋被老师发现，并开始接受系统训练。此后，在一些重大赛事上，田娟开始崭露头角。1992年，在贵州省第八届全运会上，他一举夺得了女子800米和1500米冠军，同年，他被选送参加全国第二届农运会，夺得女子5000米亚军。

　　也正是因为体育上的特长，后来，田娟被特招进贵州农学院，念了金融管理专业，逐渐淡出体育界。

　　现在，田娟更愿意将过去那段光荣的历史看作激励自己的精神财富。“那时候，训练很苦，每天要跑21公里，为了那些荣誉，我也付出了很多……”

　　田娟说，过去的31年，感觉就是像“上辈子”，返回老家后，他已将以前穿的所有衣服和照片“封存”了起来，决定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前不久，田娟已到当地派出所顺利将自己的名字改成“田均”，“名字是在重庆的时候就想好了，跟以前的名字有点谐音，也算是一种纪念吧。”不过，身边的朋友还是习惯称呼他以前的名字。

　　由于以前的所有档案资料都显示其女性身份，接下来，田娟还须更改自己的档案。下学期，他将重返教学岗位。

　　上公厕最尴尬

　　在重庆做完手术后，田娟上公厕时第一次进了男厕所，那是一次难言的尴尬。

　　“进去之前东张西望的，见四周无人，于是急匆匆跑进去，完事后提起裤子就跑……”田娟描述那种感觉“就像做贼一样”。

　　回家后，田娟在学校里又进过一次公厕，这次更让他难堪，有学生进去后见他在里面又赶紧跑出来。“可能他们还当我是女老师。”尽管这样自我安慰，但田娟还是决定，在没有完全变成男儿身之前，再也不上公厕了。他坦言，如今上公厕成了他最尴尬的事，心理障碍很大。

　　当了31年的“女人”，突然变成男儿身，田娟确实在心理和行为方式等方面有些“不习惯”。“现在和女同事交往，在言行举止方面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了。”田娟说，下意识里，他正在努力“矫正”自己，但基本能适应这种角色的转变。

　　由于性别的变化，在有意无意间，田娟也感觉似乎在逐渐淡离原来的“女人圈”了，尽管大家的友谊没有变。

　　二期手术费难筹

　　按照计划，10月下旬，田娟将赴西南医院做第二次手术，进一步巩固男性生理特征，但2万余元的手术费又成了横在他心中的一道坎。

　　事实上，虽当了10年教师，田娟手头上却没有什么积蓄，他每个月千把元的工资，又要供妹妹读书，又要花钱读函授本科，一直过得很拮据。

　　第一次手术，田娟共花了1万多元，这些钱，大部分是同事捐给他的，如果不是西南医院为他减免了近万元的费用，他到现在都回不了家。每次一提起这事，田娟就眼圈发红：“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真的很感激大家……”

　　当初，在决定做定性手术的时候，田娟曾打电话到广州一家医院咨询。当他得知手术费要10万多元，一度望而却步。

　　“如果等有钱的时候再做这个手术，那还要等多少年？早一天手术就早一天解脱，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寻找幸福……”在身边好友的鼓励下，几经踌躇，田娟最终选择了收费相对低廉的西南医院。那是一所军队医院，他相信那里的医疗力量。

　　因为费用紧张，在西南医院手术期间，田娟百般节约，甚至在下了手术台后，他连止痛棒都没带，结果连续25个小时“痛”得没闭眼，一直在咬牙坚持。

　　如今，田娟最担心的还是经济上的窘迫。虽然现在距10月份还有些日子，但对于他来说，2万元不是小数目，他不知道到哪里去筹到这么多钱。“二期手术很关键，我不想前功尽弃。”但田娟对此却一筹莫展。

　　渴望找个伴过日子

　　田娟是个苦命人，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随后，母亲改嫁，是姐姐一手把他带大的。

　　在31年的人生历程中，田娟和所有的同龄人一样，渴望爱情。然而当机会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却退却了。上大学那阵子，有男生给他写过情书，找他约会，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大学毕业后，他分到德江一中教体育。期间，看他单身一人，身边的热心人多次张罗着要给他介绍男朋友，也被他一一谢绝了。

　　在很多人眼里，田娟成了“怪人”，但内心的痛楚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有病”，他不想连累别人。

　　“活了31年，只有现在才是幸福的。”在变回男儿身后，田娟感到无比的轻松。他说，希望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他也想有个家。

　　自从做完手术回到老家后，田娟一直过得很开心，虽然身体还靠吃药调理，但恢复得不错，家里经常有朋友和学生来串门，大家都很关心他。

　　“以后哪个女人找上他一定很幸福，因为他太了解女人了，懂得疼人。”朋友们经常这样跟他开玩笑，他们也希望田娟能早日找到另一半。

　　其实，在田娟的心目中，对于“另一半”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了：最好有过婚史，带小孩。他认为，只有那些经历比较坎坷的女人，才会懂得包容和理解，也才会更加珍惜感情。

　　按照医生的说法，等二期手术做完后，田娟能过上正常的性生活，但没有生育能力，这就意味着，以后即使他能组建家庭，也会留有缺憾。但田娟豁达地说，有缺憾就有缺憾吧，人生就是这样，关键是活得乐观些。

　　记者手记：祝福田娟

　　其实，在接受记者采访前，田娟一度摇摆不定。他也有顾虑，不希望外界的介入破坏他现在的宁静。

　　但记者最终说服他同意接受采访。只是在赶往德江的路上，记者又两次接到田娟的电话，他突然“变卦”，不愿接受采访了。

　　是退却还是坚持？黄昏时分，记者赶到德江县城后立即租了个车，直奔田娟所在的乡下。或许是记者的诚意打动了田娟，见面的时候，他连连表示歉意，并向记者打开了心扉……

　　眼前的田娟，短发浓眉，举手投足间，阳刚十足，而且让人觉得很有涵养。说到伤心处，他会泪流满面，但他爽朗的笑声，却让记者更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乐观和坚韧。

　　一个不幸的人，却能对生活始终乐观如一，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采访结束的时候，记者一直在心中默默祝福田娟，希望他“下辈子”过得开心些。作者：何星辉来源：金黔在线—贵州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