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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巴以冲突:仇恨的政治经济学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3日11:22 南方报业网

  天下论坛之庄礼伟专栏

  

  2006年6月25日,巴勒斯坦武装组织袭击以军哨所并劫持了一名以军士兵;以色列总理奥尔默特采取强硬态度,出兵加沙,展开代号为“夏雨”的军事行动。这一事件,是巴以

之间冤冤相报、暴力循环的一个最新个案。

  被绑架的以色列士兵沙利特一夜之间成为国际知名人物,众多媒体关于他的家庭、童年故事、内向的个性、物理学方面的特长等等连篇累牍的报道,引起了世人对他生命安危的强烈关注。其实自2000年“阿克萨起义”以来,在巴以暴力冲突中已有1000多以色列人丧生,同时也有4000多巴勒斯坦人被以军杀害。那些巴勒斯坦死者的家庭、童年故事、兴趣爱好、缺憾与梦想,同样也是真实的、感人的,充满生动的细节,但往往无法获得国际媒体对大兵沙利特那样的垂注。

  巴以之间有着巨大的信仰与观念鸿沟,和生存境况方面的巨大差异(包括人命价值的差异),这些鸿沟与差异构成了巴以之间彼此仇恨和杀戮的内在动力。

  巴以都是仇恨的囚徒

  在不断被累加、堆砌起来的“仇恨牢狱”中,巴以双方都成为仇恨的囚徒。巴以双方都在重复玩着一种比谁敢死拼到底、比谁不是胆小鬼的“开车对驶”游戏,谁都不肯示弱,谁也都不能示弱。现在的以色列总理奥尔默特不敢示弱,他已被国内的爱国主义者指斥为“过于软弱”,所以这次他干脆借“沙利特事件”玩一次大的,派重兵杀入加沙,“像男人那样去战斗”,让国人看看他胸脯上怒张翘起的胸毛。而巴勒斯坦的哈马斯政府更不能示弱,哈马斯是一个为仇恨而生的抵抗组织,仇恨是它存在的理由。

  巴以冲突的症结就是双方如何减少和稀释仇恨。可仇恨……是一种多么美妙诱人的东西。拿起它,运用它,膨胀它,崇拜它!生活在“仇恨牢狱”中的人们,像美食一样品尝它。对于悲苦的大众来说,仇恨是世界惟一的关键词;对于政客来说,妙用仇恨是迅速获得权力和执政合法性的通途。仇恨像遗传密码一样在世代之间传承。仇恨使暴力有了合理的外衣。仇恨还可以使人活得精神抖擞、目露精光。

  仇恨的起源是多元的。仇恨可以来自信仰、来自血债,也来自经济与生存方面的屈辱感和被剥夺感。仇恨来自深深的绝望。仇恨在巴以之间都不断地达到沸点,以色列民众强烈支持“定点清除”哈马斯成员,巴勒斯坦民众则强烈支持“人肉炸弹”的攻击行为。

  回顾50多年来的巴以政经关系,可以看出,正是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生存与发展权利的残酷剥夺,引发了连绵的酷烈反击。固然不能排除一些巴人是为了“神圣的耶路撒冷”而去做“人肉炸弹”,但更多巴人很可能是由于生存的绝望而铤而走险。

  经济不能自主、自足,三餐难以为继,未来空空落落,尊严也就没了,生命也就轻了。看看金庸小说中那些江湖野种、受尽屈辱之人,他们为什么不怕死?因为一无所有,因为“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所以反而麻木地无限欢喜于“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以色列要让巴勒斯坦跪着求生

  从冒着以军弹雨狂热赴死的掷石少年,到身绑炸弹冷静上路的失业难民,这些巴勒斯坦人在仇恨中生,为仇恨死。同时,他们的慷慨赴死也为自己的父母弟妹挣来了优厚的抚恤金。从客观上看,杀死以色列人似乎可以改善家族的生存状况。在针对以色列人的自杀式攻击行动背后,是一张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动网。曾入侵阿拉伯邻国科威特、屠杀过本国库尔德穆斯林的萨达姆,也曾为这种攻击提供了巨额“政治献金”,以博得阿拉伯世界对他的好感。

  巴勒斯坦人的生存绝望感、屈辱感主要是以色列造成的。以色列为了让自己有绝对安全,执意要控制巴勒斯坦经济,使巴勒斯坦人在生存上永远依赖以色列,并且在国力上不对以色列构成威胁。据联合国的调查,50%的巴勒斯坦儿童营养不良,60%的巴勒斯坦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巴人失业率长期超过60%。巴方城镇经常遭受以军轰炸,人们长期生活在战争状态。以色列人与巴勒斯坦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贫富差距,前者的平均收入是后者的17倍。此外还有370多万辗转流离于国外难民营的巴勒斯坦人,他们的生存权和回归权也受到以色列的漠视。真可谓:怜我巴人,忧患实多!

  一个事实可能在巴以血腥冲突中被忽略,那就是巴以经济在事实上的一体化,或者说,巴勒斯坦经济已被以色列殖民地化。以色列控制着巴勒斯坦的进出口和许多消费品的供应,巴勒斯坦的最大贸易伙伴是以色列,巴勒斯坦经济发展中的种种要素如资本、技术、市场、就业、良田、水源等等大多被以色列控制。在加沙,曾经一度有70%的劳动力是在以色列谋生。近年来以色列不断从东欧、南亚和中国招募劳工,这也使得巴勒斯坦人的就业状况更加恶化。以色列控制了约旦河西岸的大部分水源,并且把部分淡水输送到以境内。而巴方的电力、煤气、汽油都靠以色列供应。

  从而,只要以色列一对巴勒斯坦实施经济制裁和封锁,巴人的经济与生活就迅速衰退。这是一个让巴勒斯坦人跪着接受的“经济一体化”。在巴以经济已经一体化的情况下,以色列突然又以维护安全为由,开始修建长达680公里的隔离墙,试图以物质手段来隔断仇恨之火。以色列只愿意给巴勒斯坦人一个苟且偷生的生存环境,这个环境也像一个大监狱,因为到处都是关卡和禁区。

  从而,在生存与发展上的被剥夺感和屈辱感、幻灭感,持久地刺激着巴人前赴后继地冲向以色列军事的和非军事的目标——“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如何稀释深度的怨恨?

  巴人的反抗,既有宗教因素,更可看做是殖民地人民为谋求政治经济独立的行动。以色列人以聪明闻名于世,却只迷信暴力,不知睦邻、富邻、安邻,如何能够获得“永久和平”?

  尽管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建立了稳固的经济霸权,但以色列对巴勒斯坦的依赖也是存在的,如巴勒斯坦的市场、劳动力和对以色列的果蔬供应,如在巴勒斯坦的加工区(巴方承接以方的产业转移,生产贴上“以色列制造”品牌的商品)。显然,巴以经济关系的发展,可以作为巴以政治关系改善的一个重要基础。

  人们甚至可以设计和展望,在未来建立一个由以色列、巴勒斯坦、埃及、约旦等国组成的地中海东岸经济共同体。

  在国与国之间,互利合作多了,老百姓的生活质量提升了,日子安稳了,有盼头了,两国间具实际意义的敌意也会减少。也许敌意和骚动还会存在,但最多是宣泄在网络上罢了,宣泄完了也就完了,从而得到控制。

  构筑物质利益共同体是巴以双方减少仇恨的一个可尝试的途径。巴勒斯坦人不是一个天生的只知仇恨不知其它的民族,他们的愿望中,除了宗教、土地,也有对物质生活的追求,这一点可以从哈马斯获得执政权得到证明。哈马斯赢得人心的突破点不是在信仰方面,而是在物质生活方面,巴人支持哈马斯是因为哈马斯能兢兢业业地为巴勒斯坦人办学校、医院、托儿所、济贫等各种福利事业。当然,巴人对腐败无能的巴解组织的不满也是哈马斯上台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哈马斯执政后,更需要解决物质生活课题,包括庞大的公务员系统的工资问题。这也可能会给巴以政治关系带来一些转机。哈马斯甚至也必须高度重视“巴以经济合作”这个课题。长期的动荡不符合巴勒斯坦人民的根本利益,据巴方民调显示,越来越多的巴人(包括哈马斯的支持者)希望同以色列谈判,达成和平协议。

  仇恨不能解决民生问题。而关于民生问题,1939年毛泽东曾说:“天下是经济第一,其他东西第二……吃饱了饭可以开会上课,不穿衣服冬天就要冻死……不管是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三民主义,统统要以小米大米养牛喂猪作为基础。”毛泽东确实曾讲过这么一段有远见的话,只是他后来不怎么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这番话了。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巴以关系中也可能是民生第一,其他东西第二。当巴勒斯坦人有足够的生存与发展机会,过上安定、有盼头的日子;当成熟、高效、廉洁的治理体系在巴勒斯坦形成;当巴以关系中的“硬石头”耶路撒冷成为一个巴以共管城市或一块“国际领土”,那么巴以之间的暴力循环就可能得到大大缓解,深度的怨恨也可能逐渐被稀释。甚至,1947年联合国巴勒斯坦问题特委会除“分割巴勒斯坦”之外的第二个构想——建立一个犹太人与阿拉伯人共治的联邦或邦联国家——未来也有可能实现。

  (作者系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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