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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虫与“上帝”的游戏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4日06:49 河南报业网-河南日报

  四月的一个下午,我和妻子坐在黄河大堤的阳光里。

  堤上的青草很绿了,堤下的柳树很绿了,若有若无的风,很轻,很柔,四处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香气,整个世界都处在无限的光明与温暖之中。这情景让人想起伊甸园。如果有两棵无花果树,我和妻子就是亚当与夏娃了。

  我们的轿车,在附近的草地上反射着明亮而温柔的光,像一只硕大而辉煌的甲虫。我坐在旅行床上晒太阳,跟妻子说着一些轻松的话题,脑子里一片清明,像头顶明亮的天空,像身边静静的河水,像脚下宁静的草地。

  这时候,一只甲虫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是一只土黄色的甲虫,它像一粒泡涨了的绿豆那么大,正从一棵草的根部呆头呆脑地走出来。这甲虫,与黄河大堤一个颜色,如果不走动,谁也不会发现它。可是,它在走动,正是这种走动,使我盯上了它。

  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一个肩负重要使命的人那样,努力地往前走。是赶赴一个重要会议,还是去谈一笔生意,或是去参加一场事关重大的谈判?当然,也许只是像我们一样出来散散步、晒晒太阳。就它此后的遭遇来说,出来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走出了隐身的草丛,暴露在我的眼前。也许,它绝对没有想到一次正常的行走,竟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想来,虫子的预测能力一点也不比人类强。这就注定它跟人类一样,常常是世事难料、命运无常。

  甲虫出现的那一刻,我的目光正散漫地投向脚下的草地。说“草地”并不十分准确,因为这里的草不是茂密一片,而是稀稀拉拉的一丛一丛,就像从高空俯瞰地球森林时看到的景象。对于甲虫来说,这草地就是一片莽莽森林,而在我的眼里却是巴掌大的一片草丛。因此,那甲虫艰苦卓绝的大穿越,在我看来,既不神秘也不悲壮,其速度缓慢得令人难以忍受。

  那时候,我和妻子心情都很好,像一对仙人那样正谈着一个悲天悯人的话题。而甲虫的出现,正好使我们有了一个施展悲悯之心的对象。于是,我伸出手指,把那只甲虫轻轻地捏起来。对,是捏起来,而不是捏死它。

  显然,这是一只聪明的虫子。在被我放于掌心的一刹那,它立马一动不动地装死。看不见这甲虫是否还在呼吸,但它的触须和所有的腿都绝对停止了运动。聪明的甲虫是想让我相信,它已经死了。一般的逻辑是:谁会对一个死去的虫子感兴趣呢?它在用韬晦之计欺骗我。

  可它不知道,此次遇上的可不是昆虫世界的天敌,而是“如来佛”或“上帝”。在“上帝”看来,这小小的伎俩,实在是太小儿科了。甲虫的计谋只是换来了我开心一笑:哈哈,跟我玩这一套!真是“虫子一思考,人类就发笑”。

  我把那只仍在装死的甲虫放到地上。过了一会儿——在虫子的时间里,这大概是足够长的时间吧——那只甲虫便开始大逃亡。先是慢慢地活动触须,很谨慎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感知到险情已经解除,便很快地翻过身来,以比从前快得多的速度,沿着草丛边缘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不,不是走,而是奔逃。

  有一刻,它好像真的隐没于黄土之中了,但对于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睛来说,只需眼珠一转,那甲虫就原形毕露,它身体的伪装色只是增加了观察的一种趣味罢了。我和妻子又笑了,说:“这家伙大概觉着已经成功逃脱了呢。”

  妻子用一根草梗在那甲虫的背上敲了敲,它立即故伎重演,趴在地上装死。此时,它一定悲愤交加:怎么又来了,简直是遇见鬼了!

  过了一会儿,那甲虫又开始奔逃。

  我和妻子相视而笑。

  我说,这虫子要是回到家里,肯定会失魂落魄地对老婆(或丈夫)说:“哎呀,我的妈呀,今儿遇上了‘外星虫’,要不是我机灵,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它会绘声绘色地讲述一系列死里逃生的情节。如果它正好是个“虫子作家”,说不定会写出一本《森林脱险记》呢。在书中,那甲虫一定会详细记述它是如何在完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与“外星虫”巧妙周旋,在逃生的路上又经历了怎样的天崩地裂般的袭击,又是怎样一次次运用装死技巧成功逃脱的。如果这甲虫把故事编得足够惊险,文笔又好,说不定真能成为一本畅销书呢。如果是这样,这家伙就会召开作品研讨会,并四处巡回演讲和签名售书。在清点钞票之余,它还会一次次满口白沫地对采访它的记虫说:“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于作虫来说,苦难的经历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我一边信口编着童话故事,一边盯着那只甲虫。此时,它还没有跑出四指远。它大概正沉浸在大难不死的喜悦之中,也大概万万不会想到,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眼睛正兴致勃勃地注视着它呢;而它的命运,将取决于那个看不见的观察者的某个念头。

  这时候,天上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架直升机正飞越黄河。

  妻子说:“哎,直升机能飞那么高?不会是飞碟吧?”

  我说:“如果那是来自宇宙的手,咱俩就是可怜的甲虫了。”

  惊惧地望天。

  渐渐地,飞机消失在蓝天深处。天上,除了一片空茫的湛蓝,什么也没有;或者说,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只白鹭飞过头顶。心中那曾经的一丝惶恐,在鸟影里缓缓消失。我和妻子开始了另一个轻松话题。那只甲虫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眼前只有河流、绿树和草地,还有那辆反射着阳光的甲壳虫一样的轿车。

  我不再望天,也不再去想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而只专注于眼前的景致。于是,一种踏实和幸福的感觉似乎真的涌上了心头。⑥1

  □张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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