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猫

　　■文/肖宁

　　中午和同事出去吃饭，到了楼下，便听见喵喵咪咪的叫声，循声望去，一位阿婆半偻着身子，地板上放了个蒙牛牛奶的纸箱子，外面还套了塑料袋。一位中年妇女驻足观看，阿婆便如遇上了救命恩人，拼命地劝她把箱子里的四只小猫咪领去喂养。猫仔的毛色黄白相间，圆头圆脑，撇着三角形的小红嘴儿，稚嫩地叫唤着，一边还争先恐后地往外拨挠。但它

　　阿姨最后没要小猫，看着它们嗷嗷待哺的可怜、可爱样子，我很想带一只回宿舍，舍友anfer倒是一直念叨着要养小猫，可另一个mm畏猫如虎，我要是真的带回去，她恐怕就要离家出走了。不得已，阿婆包好箱子拎起来，叹息着一瘸一拐地走开，我们发现她的左腿比右腿短很多，左脚上的鞋子足足有20厘米的超高跟。离老远了，还能听见那猫仔们细密的叫唤声。

　　不过，其实我从小就对猫没啥好感的。当然不是像鲁迅先生那样，因为心爱的小宠物们被大猫咔嚓一口吃掉。以前住在老屋子，卧室西面的墙紧贴着邻居的屋顶，偏巧又开了一扇窗，还是整个屋子唯一的窗。偏巧不知哪家的猫总是喜欢在窗外的角落里排泄，把那里当成了它的私家厕所。一到夏天或是雨天，臭烘烘的那叫一个惨不堪言啊。某些特定时节，它还会纠集其他的野猫，在屋外整夜整夜地嘶叫。老妈有时候怒极了就抄起窗边的瓦片，狠狠地砸过去，可惜十砸九不中，何况它们是行踪飘忽的动物，还喜欢夜生活。

　　后来，隔壁的阿花姨开了间小杂货铺，怕老鼠偷食，就养了一只肥壮高大的黄白猫，最普通的那种土猫。那时候根本也没人晓得什么短毛猫、金吉拉、喜马拉雅猫、苏格兰折耳猫、暹逻色柯尼斯卷毛猫等等，评判猫的好坏标准就是能不能守住主人家的厨房，且不能监守自盗，当然更不是用来当宠物疼惜的。从此我基本上就不往阿花姨家跑了，因为每次看到那比我小不了多少的胖猫，呲着獠牙，竖着长尾在我脚边逡巡，就开始哆嗦，害怕它狂性突发，或者万一看中了我的腿脚，美美地来上一口，越想越慌，赶忙趁它不注意撒腿奔回家。也因为黄白大猫带来的“童年阴影”，后来就特别热爱动画片《猫和老鼠》，看到大灰猫Tom被小耗子Jerry玩弄于鼠爪之中，就开心不已，仿佛Jerry帮我报了仇解了恨。

　　九十年代中后期，宠物风潮开始兴起，土生野长的猫猫狗狗摇身一变成为人们怀里抱着捧着的宝贝。本来低贱的玩意儿被抬升到异乎寻常的高度，但热情一过，街头巷尾又添了许多流浪猫狗，尤其是猫。猫比狗不亲近人，性子又傲气，加上一些奇怪的癖好，更容易讨得主人的厌倦，当然它们自己也喜欢逃离。于是，校园里的野猫越来越多，不过因为学生们的爱心和相对宽松的环境，它们倒是毛皮油亮，心宽体胖，成日里迈着小四步，扭着大屁股招摇过市。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大家就这些小猫咪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人高马大的小周说，他以前在外婆家看到一窝刚下的小猫仔，就捞了一只，直接揣在外套的口袋里，骑着自行车就回家了。先是喂它温热的牛奶，再大点就喂小鱼干。“被你整死了没有？”我们问。“当然没有啦！喂成大猫了。”小周赶忙辩解。“那后来呢？”我们又问。“长大了就跑了。”“哦，噢。”我们都恍然大悟地颔首。猫这畜生，果然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