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报考又成了中国数千万家长和学生关注的焦点。最近，很多人关注香港高校以各种优惠条件，吸引内地各省“尖子生”的“掐尖”行为，认为这样最终将威胁到北大、清华等内地名牌高校的霸主地位，甚至有人惊呼，“北大、清华成为世界一流大学无望”。这实在是一种误解，尖子生外流的原因复杂，以此判断内地高校的优劣及其发展趋势，恐怕有失妥当。
先从学生角度看，多数人的逻辑通常是：好学生愿意去的高校必然是一流大学，反之，不愿意去的则不是一流。由此推导，内地诸多“尖子生”涌向香港，已经在“用脚投票”，北大、清华等高校当然不配“一流大学”的桂冠。其实，持有这种判断的人往往忽视了当前社会实用主义的氛围。内地家长和学生选择香港高校，恐怕很少人会去考虑他们是否是“世界一流”，而是被其丰厚的条件诱惑，诸如有高额的奖学金、与海外交流的机会相对较多、就业选择相对较多等。
这些都无可厚非，家长送小孩进大学，很多就是为了以后能找一份社会地位高、赚钱的工作，而国内大学，即便名声响亮如北大，也爆出过诸如毕业生卖猪肉、卖糖葫芦的新闻，加之内地高校不断扩招，学费高昂，就业时僧多粥少，连找实习的地方都是挤破头，名校大学生就业也惶惶不可终日。因此，理性选择香港高校纯属必然。但以家长和学生的选择来判断高校是否一流或二流，显然是不可靠的。从国际上看，美国汉密尔顿学院、英国哈珀·亚当斯大学学院也因高就业率吸引许多“尖子生”，但谁会承认他们是“世界一流”？相反，哈佛、耶鲁等公认的“一流”又何曾夸耀过自己招收了多少个美国状元？
一所成功的高校固然以优秀生源为傲，但成就大学的，并不在于能否招收多少“尖子生”，而在于学校是否能把学生培养成一流人才，更在于学校是否对国家、社会做过巨大贡献。哈佛大学之所以享誉世界，与“先有哈佛，后有美国”有关；牛津大学成就教育伟业，在于无数著名科学家、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在那里成长。百年来，北大、清华等高校的历史积淀、学术气度、人文涵养、家国情怀，已经奠定了在中国乃至世界的一流地位，其它高校很难在短期内取代，更不是占绝对数量上少数的“尖子生”外流可以改变的事实。
然而，透过此事，倒是可以窥探某种社会心态。近年来，各类高校排名层出不穷，国民趋之若鹜。遗憾的是，以某种计量化的标准衡量，北大、清华难列世界前茅，加之这些高校负面新闻频频出现，诸多国人对其“恨铁不成钢”，对其发展难免产生担忧之情。另一方面，学生和家长在择校时仅仅追求就业率、奖学金等，也透出了社会上某种浮躁和现实的心理。香港的高校适时抓住机遇，自然是高明的招生策略，对于内地高校及其教育体制而言，不失带来诸多启示。▲（作者是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学者。）
罗 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