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子：穿过黑发的音符

　　“梳”影暗香琴声扬

　　小小的一把梳子，也能奏出美妙的音乐？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66岁的儒雅老人韩欲滋轻轻拿起他的宝贝“梳子”，正色道：“正确地说，它们是pianocomb。这是我给它们

　　韩欲滋祖籍山西，在北京长大。“我上小学时，有个音乐老师吹拉弹唱无所不会，可真是全能。”事隔多年，韩欲滋仍啧啧称道。那位老师为韩欲滋开启了神奇的音乐大门。韩欲滋迷上了音乐。“那个时候还只是玩儿，见到什么乐器就玩什么。”有一次，看见一辆垃圾车上有支笛子，他忍不住飞奔过去一把攥在手里，赶车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扬起手中的鞭子给了他一下。握着笛子满心欢喜，居然也不觉得痛。这样玩儿着，竟然是什么乐器都能上手。后来，韩欲滋考进了北京市少年宫乐队，“在里面负责‘吹’，”韩欲滋幽默地说着当年，“吹唢呐、吹笛子……什么都吹！”

　　有音乐的日子如阳光般蓬勃而热烈。喜欢琢磨的他，有一天就琢磨上梳子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我在看人梳头。梳子滑过她的长发后，发出‘兹儿’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奇妙，轻而悦耳。”看着梳子在头发上欢快地“跳舞”，韩欲滋就在心里琢磨：梳子既然能发出声音，那么是不是能够用梳子演奏乐曲呢？“那时虽然动了这个念头，可毕竟太小，也就是那么一想，又接着玩儿去了。等长大了吧，又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去具体研究。2002年的一天，小孙女无意中刮了一下梳子，发出了一串熟悉的声音，那个潜伏了多年的念头立刻窜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这一次，我一定要付诸实施了。”

　　光阴荏苒。一把“梳”梦竟是绵延了几十年。这几十年，韩欲滋过得并不轻松。

　　“文革”期间，由于家庭出身不好，韩欲滋和三个哥哥被下放到不同的边陲。韩欲滋来到了东北农村，“种了25年的地。”白山黑水间，留下了他深深的足迹。心灵手巧的他很受大家的欢迎，“当过木匠、铁匠、给人盖房子、打家具、画宣传画……什么都干。后来我还发明了一种定点定距的播种车呢。”韩欲滋非常自豪地说。劳动之余他还给乡亲们制作大鼓、胡琴、中阮等乐器，紧张的劳动中有了音乐，苦累也就消逝在快乐中。

　　一晃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由于在木材制作方面有一项专利技术，他被广东的几位企业家邀请来了广东。“被他们的诚意打动，也没多想，提着个包就来了。”

　　后来辗转中山、从化等地，在从化台商联谊会担任秘书的韩欲滋突然有一天跟秘书长说要辞职了。秘书长说：“你要干嘛去？”韩欲滋说：“琢磨我的梳子去。”秘书长很奇怪，说：“这是什么理由？”韩欲滋说：“这可是我几十年的梦。我一定要做出梳琴来。”因为心里有强烈的想法，忍不住时时都琢磨着做梳琴，“这样上班就显得心不在焉了。我怎么好意思拿人家给的工资？何况我也60多岁了。也该退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就这样开始做他的第一把梳琴。虽然只用了20天就做出来了，但在这20天里，他至少有10天半夜都爬起来捣鼓。“千万别小看这小小的梳琴，要做一把，需要至少确定400个数据。光画图我就画了一大摞图纸。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由于每个齿的长短和相对长度都会影响到音准，所以每一根梳齿我都要打磨定音准，毕竟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手指常被磨出血来。”

　　第一把梳琴终于做出来了，竟然是个三角形的。

　　梳琴：

　　最容易也最便宜的乐器

　　第一把梳齿是单排的，只能弹奏简单的乐曲。韩欲滋又开始琢磨了，能不能做成两排齿的可以演奏和弦音乐的梳琴呢？经过反复的实验，终于，又做出布局仿自钢琴的梳琴来。这种梳琴的梳齿如同钢琴黑白键，不管多复杂的曲子都能演奏出来。用术语来说，就是12平均率弹拨乐器。小的梳琴有39个齿，大的则有41个齿。每把梳琴还配了拨片。2003年7月23日国家专利局授权韩欲滋梳琴的专利。

　　韩欲滋拿出一把精致的梳琴来，说现在梳琴已通过国家乐器检验检测中心的检测，并以“世界上最小、最轻便的弹拨乐器”申报吉尼斯纪录。这种梳琴长126.2mm、宽48.6mm、厚4.4mm，重68克，由金属打磨制成，弹奏和弦低音梳琴42齿、单排梳琴20齿、双排梳琴34齿，由他本人一个一个调出音律。说着说着，他突然有点遗憾：“我应该以‘世界上最小、最轻便的12平均率弹拨乐器’申报。这样来定义梳琴才最准确。”

　　韩欲滋一边跟我们聊天一边信手拈来一把把梳琴，在流淌的音乐声里让我们仔细辨听。原来他尝试过塑料板、磷铜、不锈钢等等诸多材料，发现磷铜做成的梳琴声音最好听。他一边弹拨一边鼓励我也来尝试，他说：“这是最好学最便宜也最容易携带的乐器了，一把最多10块钱，谁都买得起。”我笨拙地弹拨了几下，渐渐就有了成串的音符，这让我激动不已。韩欲滋说：“梳琴完全可以成为孩子们的启蒙乐器。”海珠区北山小学聘请韩欲滋当顾问，指导孩子们练习梳琴。赠送给该小学加上学生自愿购买的几百把梳琴全部经过韩欲滋的调试。“其他学校也想要，我已经给不起了——我一个老人如何有精力为每一把梳琴每根齿都调音？”没有合适的调音师正是目前梳琴无法大量生产的最大困扰。

　　由于梳琴主要是给小孩子用的，所以，韩欲滋在设计的时候考虑到了学生的很多需要。梳背上有刻度，能做直尺。按住梳子的一角，将笔芯插入梳齿之间转动即可画圆，可当圆规。当然，梳琴还能作为随身携带的梳子梳头。

　　像这样把平凡变为不平凡，是韩欲滋的拿手好戏。我们临走前，他又变戏法一样拿出几支塑料吸管吹起来，小小的吸管居然吹出中气十足的乐曲来，又让我们吃了一大惊。韩欲滋笑呵呵道：“我带小孙女去吃快餐，她喝饮料的时候我用烟头在吸管上烫了几个洞，跟笛子一样能吹呢。”果然，那烟烫的痕迹历历在目。韩欲滋几次被请上电视台表演他的绝技——以梳子为琴和以吸管为双簧管。想来观看过演奏的人都会和我一样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惊“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