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那一窗灯火

　　■文/于水萍

　　男人是旅游杂志社野外摄影记者，出差是家常便饭，总是背袋一背就走了，女人从来不送。男人下楼出门也从不回头张望。

　　这回男人要走时，女人正站在桌边收拾碗盘，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当男人把门自

　　她习惯地朝阳台往前看。她等待着，她知道，再过三两分钟，男人的身影将在巷子尽头消失。他们这幢楼门开在没有阳台的一面，从楼门出去绕出楼区前往车站，必得从这条小巷经过，然后便被一群楼房遮住视线。每次，她总是欣慰地在预计的时间、预计的位置望见男人宽厚的背影，特别是那只经男人设计，由她改制的帆布旅行背包，她总默默地对着那脊背、那背包送去她的祝福。但她从未向男人吐露过这隐秘的一幕，连儿子也全然未曾察觉。

　　这天她丈夫的背影迟迟没有出现。他必得去乘坐地铁直往车站，不可能改往别的方向。怎么巷子尽头一直不见他的踪影？惶急中她痛切地意识到，这往常短暂而稳拿的一瞥于她有多么重要！

　　她担心是不是他带的东西太多，不小心摔倒了？她忍不住跑到楼下。楼门口空空荡荡。她不知不觉地来到巷子尽头，朝四面张望着。难道他钻到地底下或飞到天上去了？真不可思议。她差一点跑进派出所去报警。

　　终于，有天晚上她接到了他从很远的地方打来的电话，她情不自禁地说：“你哪儿去了你？你急死我了！”男人莫名其妙，于是她便向他倾诉了一切，她怎么每次分别时都表面上若无其事，每次却都要跑到阳台上去望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在巷子尽头消失……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男人说：“那天我刚一出门就遇上了咱们楼老王，他们单位的车正好接他去火车站，我就蹭了他的车，你真是死心眼儿……不过，我也告诉你一件你不知晓的事。每次我出差回去，你别看我进门的时候没事人儿似的，其实，我一走进巷子尽头，就忍不住抬头望咱们家的阳台，咱们家的窗户，有时一站好几分钟，特别是晚上，那一窗灯火，让我心里头温暖……”

　　撂下电话，她才发现儿子站在面前，儿子正问她：“妈，你干嘛抹眼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