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拼睡” 5元钱一晚

　　昨天下午2：00，43岁的河南妇女李福荣从闸北区一家专科医院走出来，手里攥着一张家政保姆“健康证”，有了这张证，她就有可能告别艰苦的“地下生活”，正式走上保姆岗位。就在记者发稿前，李福荣从家政公司打来电话，说她找到了工作，东家在金沙江路丰庄路，要她照顾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800元一个月。李福荣说，如果应聘成功，她到东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洗个澡。

　　眼下，沪上又闹“保姆荒”，不少外地打工者借机来沪做暑期保姆，本报记者走进她们的真实生活，亲身体验她们的生存状况。

　　【生活】出门打零工赚儿子学费

　　7月10日下午4：00，记者第一次见到李福荣，她已经在普陀区一家政公司坐了4天。黝黑的皮肤、满脸的皱纹告诉人们，她是个地道的农民；无奈的眼神则述说着她的境况。

　　4天前，李福荣从河南信阳来到上海，打算做暑期保姆。她肩负着赚回儿子下学期学费的艰巨任务，可留给她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半月。现在，4天过去了，李福荣还没找到工作，她有点坐立不安了。更让李福荣无奈的是，身上的钱也用完了，她甚至无法支付家政介绍所区区5元的报名费。

　　为了节省开支，李福荣不得不把自己的生活水平降到最低———早上馒头，中午馒头，偶尔开开荤，吃个盒饭，晚饭就省了。不过，一天5元的住宿费是省不了的。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大多数保姆在没有找到工作前或者在两段工作间隙，都会住在这种花5元钱睡半张床的地方。

　　住“防空洞”人也会发霉

　　两天前，老乡告诉李福荣，普陀区保姆聚集区有个地方，5元钱住一宿，水电免费用，“如果你愿意，一天都可以呆在里面。”老乡说。

　　初到这个位于普陀区某新村地下一层的“防空洞”，看到“洞”里一排排的房子、潮得能拧出水来的被子和床单时，李福荣竟还有点高兴：“总比睡大街好，安全。”不过，在如此潮湿的“防空洞”住一宿，好像人也会发霉。

　　“防空洞”住着全国各地的人，操着各个地方的方言。这里还有浴室，尽管只是用木板草草一隔。这里虽然还有厨房，但李福荣是不会用它做饭烧菜的。

　　李福荣的房间层高不足2米，终日不见阳光。记者随她走进房间时，房东刚把几条被子从外面晒好放回床上。

　　房东是个好人，一张床的租金原先要10元，但为照顾这些外来阿姨，允许两个人“拼睡”一个单人铺位，每人每夜5元钱。老乡们说，有时，房东会半夜再“塞”进一个阿姨。

　　霉味直呛人 席子潮乎乎

　　7月10日晚上7：00，家政公司快关门了，李福荣把晾在窗外的衣服收回来，准备回住处。“住的地方根本晾不干衣服，所以早上我就拿到这里来晒，第二天正好穿。”李福荣的东西都放在家政公司里，自己只带一个随身小包，走到哪儿背到哪儿。

　　记者随李福荣走进地下室，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缴了10元钱，记者和李福荣被安排在一个只有一张双人床的房间里。

　　房间里到处是霉味，墙角和房顶几乎烂掉了，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水泥地面返潮，表面一层水。床上放着两床棉被和三个枕头，下面铺的是席子，潮乎乎的。李福荣问老板借了个电风扇，黑乎乎的扇叶不停地响着。

　　地下室两边不规则地分隔出二十来间小房间，按照每张单人床两个人的标准，最多的时候，这里能挤下一百多人。对着“防空洞”入口的地方是一个小厅，老板放了沙发和电视，晚上7、8点钟，晚归的保姆们就聚在这里说话、看电视。

　　“不过，阿姨们基本上不相互搭话，这是住‘防空洞’的规矩。大家出来做保姆，家里都有难念的经，互相之间也不好问什么。”李福荣告诉记者。

　　10平方米空间吃喝拉撒全解决

　　厕所、洗澡间和水房在地下室的走廊尽头，在那里，头几乎碰得到天花板。所谓洗澡间，不过是用破木板分隔出来的1米见方的地方，地下铺了瓷砖，半人高的地方接了个冷水管。洗澡的时候，先接一盆热水，再到里面去兑凉水，凑合着擦一下。因为只有一个位置，大家洗澡要排队，等上一个半个小时，是常有的事。

　　洗衣服就在一边的水槽里，常住户切菜洗菜也就在水槽上搭块案板，盆都是混用的。总之，“防空洞”里所有人的吃喝拉撒，全在这块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里解决。

　　李福荣说，这里老板还算好，另外一处“防空洞”，老板娘根本不让住户上厕所，主要是怕费水。她就在垃圾桶里套上塑料袋，每个人方便完了，要把自己的东西带走扔了。

　　洗了澡，洗完了衣服，李福荣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做，就早早躺在潮乎乎的床上，盘算着第二天如何找工作。

　　【办证】家政公司推荐体检医院

　　“没钱办证，没证没工作，没工作更没钱。”李福荣想了一个晚上，终于决定花50元去办一张健康证。

　　昨天中午，记者随同李福荣来到闸北区一家专科医院进行家政体检，这地方是家政公司推荐的。下午1：00挂号开始，二十几位保姆一下子围了过来，她们所在的家政公司遍布各区，最远的一个来自闵行。

　　缴费之前，保姆们先要填一张体检表，除了个人信息外，表上还包括家政公司名称，应聘工种以及既往病史。李福荣想了想，在既往病史一栏写下了“无”。

　　检查身体时她有些紧张

　　李福荣和其他保姆一起到医院二楼体检。检查显示李福荣血压正常，医生询问得知她没有既往病史后，又在她的表格上划了几个专用符号。随后，保姆们来到拍照室，每人两张数码照，一张扫描在体检表上面，另一张扫描在一页纸上，记者凑上去看，原来这页纸就是体检合格证。负责拍照的人告诉记者，在这页纸上先录入基本信息，如果体检合格，就可以直接发证了。

　　妇科检查是李福荣较担心的一环，因为月经刚刚结束，她很担心医生要她下周再来检查。虽然医生没说什么，但李福荣还是有些紧张。

　　体检表上的最后一部分是血液化验结果，包括肝功能、乙肝表面抗原和结核素菌抗体试验。抽血的时候，李福荣整个身子都在抖，她把头回过去，不敢看医生和针管。

　　拿证后仍为找工作发愁

　　医生说，半小时后就可以出结果，大家都退到门外坐着。在这个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很多并不熟识的保姆们都打开了话匣子，纷纷交流着关于家政公司、工资和生计的话题。李福荣却没有说话，她一个人发愣。也许健康证马上就要拿到了，可下一步工作在哪里，她还不知道。

　　半小时后，李福荣和这一批保姆都如愿拿到了证明身体健康适合做家政的小卡片，这张小卡片的正式名字叫做“预防性健康体检合格证明”。这张卡上，标着李福荣的名字、所从事工种、体检项目和医院名称，在“体检情况”后面，只有“合格”两个字。拿着这张薄薄的卡片，李福荣并不开心，她觉得50元换来这样一张纸，有点白花了。

　　保姆体检项目无明确规定

　　闸北区这所专科医院曾在2000年为保姆开办母婴护理培训班。现在，一提到健康证，很多家政公司会首先推荐这个医院。这里办证又快又便宜，对于保姆，这两点是极具吸引力的。

　　该院医务科长告诉记者，各医院的单项收费标准都是一样的，有些医院的检查项目可能多一些，所以收费就高一些。目前并没有关于家政体检项目的规定，现在这些检查项目都是医院与家政公司经过几年磨合的结果。这些项目，已基本涵盖了保姆健康的几个方面，做家政已经够了。项目控制住了，收费也就压缩了。

　　这位科长还表示，由于这里是专科医院，化验种类相对单一，再加上他们是用试剂来做化验的，所以报告结果就比综合性医院要快。她说，保姆体检属于筛选性检查，不过，这种检查结果和实验室结果相差不会太大，还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