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堆拉边贸还没热起来

　　开放日过后，市场空空荡荡

　　洛桑是亚东县城萨孔旅馆的老板，记者在亚东就住在这家藏式旅馆里。这两天，洛桑从山上回来的时候有点失落，不像7月6日那天那么高兴。中印开放乃堆拉山口作为边贸通道，洛桑也在中方的仁青冈临时边贸市场租了一个摊位，卖本地的各种特产。7月6日，正式开放的第一天，庆祝仪式之后，虽然真正的边贸只进行了不到两个小时，但市场里几乎每个

　　按照中印双方商定的开放时间，从6月1日到9月30日，每星期四晚上6时乃堆拉山口通道关闭，要到下星期一上午10时再打开。7月6日，乃堆拉山口正式开通的这一天，正好是星期四。为了营造气氛，中印有关部门事先已经谈妥：作为特例，7月7日、8日（星期五、星期六）这两天，乃堆拉山口边贸通道正常开放。乃堆拉边防检查站的执勤警官们从7月5日上到海拔4318米的乃堆拉山口后就一直没有下山。到目前为止，乃堆拉边检站在山口还没有宿舍，他们暂时睡在军用帐篷里。7月7日、8日早上，边检警官按时做好准备，10时准时打开了边检站的验证窗口，等待印度锡金邦的边民过境。可是，从早上等到傍晚，一个过境的印度边民都没有。一些媒体稍后报道说，乃堆拉山口边贸通道开放后第二天的贸易额为零。实际情况是，当天印度军方关闭了边贸通道，中印两边都没有边民能出境去做生意。

　　印度的防范心理仍然很重

　　究竟是怎么回事？亚东县的有关方面急于弄清情况，但他们还无法跟印度锡金邦的对口部门直接联系，中印还没有建立起这样的沟通和协商解决问题的机制。现在，乃堆拉山口两边唯一的沟通渠道是通过中国驻在亚东的边防军和印度的军方联系。

　　联系的结果让中方啼笑皆非，印度军方的回答是：他们没有得到上面的指令，同意7月7日、8日作为特例开放乃堆拉山口通道。然而，这确实是中印双方在落实乃堆拉山口边贸通道开放的具体细节时定下的内容。特例没有被印度军方特殊批准，但接下来的7月10日、11日，印度锡金邦那头还是没有一个边民穿过乃堆拉山口来赶集。仁青冈临时边贸市场里显得空荡荡的，记者和一位来自江苏的商人陈胜兵取得了联系，他从5月份开始就在亚东租了房子，一直盯着乃堆拉山口两侧边贸开放，终于如愿以偿地在仁青冈临时边贸市场租到了一个摊位。但陈胜兵已经两天没有上山进市场了，他告诉记者，他已经和亚东县商业局联系过了，只要有印度边民过来，县里会马上通知摊主们上山。记者从亚东县商业局李局长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是，星期一上午10时起，乃堆拉山口已经正常开放了，亚东的一些边民已经去印度那边了，而印度锡金邦那边据说是商人和货品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至今还没有人过来。不过，印度方面已经传过话来，说12日肯定有边民要过来，让中方准备好车到乃堆拉山口去接他们。看起来，印度方面现在还是很有组织地放边民过境到中国来做生意，这种几天过来一批人和货的情况似乎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类似这样的事情，记者在亚东还了解到了一些。在商量乃堆拉山口边贸通道开放的具体细节时，中印双方说好在正式开放的当天，各组一个包括官员、记者在内的百人考察团到对方的边贸市场参观，结果临近7月6日，这个意向却被印度方面坚决否定了。原来，在6月20日，印度到西藏来谈乃堆拉山口边贸通道开放的一个人数不少、部门齐全的代表团已经到亚东来参观过仁青冈临时边贸市场了。“他们已经看过中方的情况了，结果就拒绝了我们，”西藏自治区参加了那场谈判的一位官员对记者抱怨道，“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问题，还是对我们不放心。”在去乃堆拉之前，一位研究印度问题的学者告诉记者，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北防中国一直是印度边境防御的重中之重，印度在中印边境驻扎了大量的军队，修建了很多军事设施。对中国人到印度北部的中印边境地区，印方一直是严加戒备。7月6日那天，本报驻印度记者陈继辉在乃堆拉山口也对我说，要不是乃堆拉山口边贸通道开放这样的两国关系大事，中国记者平常很难到印度的东北部去采访，几乎不可能得到批准。而记者在乃堆拉山口也清晰地看到，印方那边的山上确实修了很多暗堡。亚东当地的一位边防部队军官对记者说，印度不想让中方人员清楚地看到沿途的军事设施，应该是其不同意中国官员和记者过去参观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种防范心理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两国在边境地区的互信。记者在亚东还了解到了有关边贸市场选址的一些情况。中印两国高层在决定开放乃堆拉山口两边的边民贸易时，定下了边贸市场，印度一侧是昌古市场，中国一侧是仁青冈市场。但是，现在的昌古市场并没有建在昌古，而建在距离乃堆拉山口约7公里的锡拉塘；出于对等原则，中国也没有把仁青冈临时边贸市场建在山脚下的仁青冈，而是建在半山腰的洞青冈。只是为了文件上的一致性，双方仍然沿用了昌古市场和仁青冈市场的名称而已。一位知情者告诉记者，昌古是锡金邦一个比较有名的景点，湖光山色，风景很好，但同时，它也是印度在锡金邦的军事重地，那里驻有印军的一个师。他说：“印度军方怎么可能同意把边贸市场建在那里呢？”

　　乃堆拉似乎仍处于军管状态

　　其实，乃堆拉山口并不是中印边境上最早开通的边贸通道。在西藏的阿里地区，已经有了强拉山口和什布奇山口两个边民互市的通道，不过，那是两条非常难走的小道，根本通不了车，主要是为了方便两国群众的宗教朝圣活动，在到神山圣湖来行“转山”礼的时候顺便带点东西过来进行以易物方式为主的小额贸易。拉萨海关驻亚东监管点的马学军主任告诉记者，那里的边贸规模非常小，一年的总额才几十万元。

　　乃堆拉山口两侧的边贸开放之所以举世瞩目，首先是因为这里原先是军事禁区，长期以来，印度军方和安全部门一直反对乃堆拉山口的开放，现在这里正式开通为边贸通道，是亚洲两个相邻的、同为新兴大国的国家猜疑减少，致力于超越边境问题建设战略伙伴关系的一个标志。外交部负责中印边界谈判的一位外交官在乃堆拉山口对记者说，在锡金没有归入印度之前，中国和锡金早就曾经划定过边界，因此，对于锡金段的中印边界，两国没有争议，所以，这里具备在中印边境上率先设立陆路口岸的条件。乃堆拉山口又是中印边境上唯一有公路连通的山口。两边的路现在虽然还不算好，但都正在或马上就要重修。中国方面原先曾设想直接把乃堆拉山口开放为中印两国间的第一个边贸口岸，但印度方面谨慎地表示，还是先开边贸，口岸的事下一步再谈。

　　中国方面的一位官员在亚东对记者说，中方对乃堆拉山口开放的管理采取的完全是口岸管理的模式，而印度方面显然只是套用了强拉山口和什布奇山口的边民互市通道管理模式。记者发现，这种态度上的差异导致乃堆拉山口在正式开放成边贸通道后还不能很快走上正轨。亚东县常务副县长顾志雄告诉记者，中印双方关于乃堆拉两侧开放边贸市场的货物清单还要继续谈，印度方面坚持中国只能有15种商品自由出口到乃堆拉对面的印度边贸市场去经营，基本上是把贸易范围卡在很狭小的本地物产范围内。另外，中方多次向印方提出了建立中国公安边防对印度移民局、中国海关对印度海关以及乃堆拉山口两侧的当地政府有关部门对口的会晤机制，以便迅速有效地解决边贸开放中出现的问题，但印度方面至今没有回音。目前这种单一通过军方联系的方式，使乃堆拉山口在开放为边贸通道后，仍然像处于军事管理的状态中。

　　中国商人充满希望

　　入夜，洛桑老板一家和一些从事边贸生意的当地和外地商人聚在萨孔旅馆喝甜茶。印度人爱喝甜茶，亚东本地的藏人也都有这样的习惯。老板娘次旺拉姆的家族是亚东当地藏人中的望族，她向记者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亚东的景象：那时，亚东是西藏通往印度的路上的最大商埠，亚东的街上到处都可以见到印度人，亚东过去的建筑很多都是印度商人建的英式小楼……小次旺拉姆还有过骑马穿过乃堆拉山口到甘托克上学的经历。她说，和印度人来往多了，亚东本地的藏族人在生活上都受了他们的影响，一些习惯保留了下来，喝甜茶就是其中的一种；另外，亚东的藏民饮食习惯也和西藏其他地方的藏民不大一样，爱吃米饭、蔬菜、水果，那也是以前印度商人把印度产的稻米、蔬菜、水果大量卖到亚东的结果。

　　50岁的藏族女商人德庆说，边贸刚刚开始，有几天冷清也是正常的。和洛桑同租一个店面的陈胜兵觉得，边贸真正的商机是和印度的商人沟通交流，根据中印两边的需要出样品、下订单，货物未必非要走这条通道。他说，什么时候在这里卖服装可以把T恤衫卖到印度肯定就成功了，因为印度南边热，T恤衫能卖出去，说明这里的边贸可以辐射到新德里、孟买那边了。他说，现在毕竟两国的边贸刚刚开始，自己并不着急，既然边贸开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了，两边都是十几亿人的大市场，相信一定会有大好的前景，今年不挣钱也要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