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孩子

　　49岁的黄忠荣接到派出所值班室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点滴。他的心脏又出了问题，趁着休息来医院检查，刚躺下没多久。

　　“某中学有3个孩子失踪了，你赶紧回派出所处理一下。”

　　某中学正好处于黄贝派出所社区民警黄忠荣负责的水库社区，学生不见了可是天大

　　学校

　　那是2004年12月一天的下午6点45分，圣诞节和新年的气氛已经很浓，路上塞满了下班购物的车辆。黄忠荣手握方向盘，心急如焚。

　　20分钟后，黄忠荣赶回派出所，会议室已经被学校领导、老师、家长围得水泄不通。他挤进去问校长：“怎么回事？失踪多长时间了？”校长回答：“两个女孩一个男孩，都是初一的学生，24个小时没见到了。”性格一向温和的黄忠荣急了：“怎么拖到现在才报告？”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先回学校了解一下情况。”

　　出发前，黄忠荣对副所长刘耀说：“刘所，我的身体可能顶不住，给我配个同事吧。”刘耀知道他身体不好：“心脏又不行了？”“是啊，刚从医院打点滴出来。”

　　于是，年轻民警刘自力被派配合黄忠荣处警。副所长刘耀看着两个人出门的背影，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轻轻叹了口气。

　　到了学校，黄忠荣和刘自力向班主任要到了和三个失踪孩子比较要好的同学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接着，黄忠荣开始分工布置，让班主任、任课老师、学校领导、家长以及他和同事分头去寻找。

　　刘自力看到，老黄在记录通讯录、进行分工的时候，呼吸沉重，脸色蜡黄，不停地喝茶。

　　家访

　　黄忠荣和刘自力的家访并不顺利。

　　同学失踪，家长怕自己的孩子受到牵连，不愿让他们多说什么。而孩子们则是更不愿意将平时经常去玩的地方泄露给父母，所以也是支支吾吾。

　　刘自力急了。他见家长在孩子说话的时候老是插嘴，忍不住说：“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现在性命关天，希望你们配合一下。”黄忠荣虽然知道刘自力说的没错，但还是制止他：“我们的目的是找到失踪的孩子，家长的心情应该理解，别多说了。”

　　连续走访了两家，情形差不多，并没有多少收获。这时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黄忠荣一边开车，一边浑身发抖。尽管开着暖气，身披大衣，他还是轻轻对刘自力说：“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

　　刘自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并没有觉得特别冷。看着老黄额头渗出的虚汗，他只能关心地问一句：“能吃得消吗？”黄忠荣点点头。这时，刘自力突然发现车后座放着一个盒子状的东西，黄忠荣笑着说：“我跑出医院的时候，医生急坏了。没办法，给了我一个心脏脉搏监测仪，让我自己测试。”

　　发现

　　晚上10点40分，正行驶在爱国路往翠竹方向的路上，黄忠荣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是另外一组的负责人：“三个孩子在东乐花园，找到了！”老黄一下子兴奋起来：“我们马上赶到。你们先稳住他们，千万不要跟孩子吵架。”黄忠荣知道，千万不能让孩子们激动，否则他们可能还会跑。

　　立刻掉转车头，直奔东乐花园。在大门口，黄忠荣告诉保安，把所有出口都封住，不要让孩子逃走。

　　这是一个社区的休闲健身场，比较空旷，十多个孩子站在健身器械旁，其中有那三个出走的孩子，身边围满了赶来的老师、家长。黄忠荣招手让三个孩子到身边来，慈祥地问：“吃饭了没有？冷不冷？”三个孩子尽管不情愿，但看到黄忠荣态度温和，也就顺从地靠近他：“吃了零食，有点冷。”

　　另外的几个孩子凑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警察叔叔你不要带他们走，他们回家会被家长骂的。”黄忠荣温和地问：“你们都是哪个学校的？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孩子回答说：“我们很多人的父母都离婚了，大家有共同感受和共同语言，常在这里聚会，可以相互安慰。”

　　黄忠荣的心隐隐作痛。他调转头，冲社区保安队长说：“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要及时通知这里的社区警。”然后对孩子们说：“这么晚了，都回去吧！”

　　劝和

　　三个孩子中的两个女孩跟家长回了家，剩下那个男孩很倔，不肯跟父亲回家。黄忠荣让父子俩上车，回派出所解决。

　　有那么5分钟，父子俩一言不发。黄忠荣思忖着开口：“小家伙，你看你这样跑出来，家人多担心，我们和老师都担心你。”

　　男孩反问：“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不知我们心里的痛苦。”

　　“再怎么样，你毕竟还没长大，应该听大人的话。”

　　男孩顶嘴：“你不懂！”男孩的父亲本来坐在旁边不说话，听到儿子这么说，忽然一个巴掌掴上了儿子的脸颊：“你对阿SIR也这么没有礼貌！”男孩不服，便和父亲在车后排扭打起来。坐在副驾驶位的刘自力根本劝不住。黄忠荣大喝一声：“别打孩子？回派出所再说。”说完，他连声咳嗽。

　　回到派出所已是晚上11点半，黄忠荣裹着大衣，坐在小房间里给男孩和父亲做工作。男孩的父亲说，家里经济困难，辛苦挣钱让儿子上学，孩子还这么不听话。男孩则指责父亲脾气太暴躁，常常打骂他。黄忠荣耐心劝说男孩的父亲：“孩子毕竟是孩子，要好好对待，要让他感觉到爱。”4个多小时后，父子俩终于心平气和，流着眼泪一起回了家。

　　已经是凌晨4点，而黄忠荣从中午开始，还没吃一口饭。事情忙完，他觉得撑不住了，赶紧回家，想睡会儿。第二天，黄忠荣回到医院，继续打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