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副厅级干部嫖娼疑案扑朔迷离

　　沈阳副厅级干部

　　嫖娼疑案扑朔迷离

　　2005年12月23日，在辽宁沈阳发生了一起特殊的嫖娼案，由于案件涉及一个副厅级官员，很快引起各方关注。

　　2006年4月20日，新华社率先通过自己渠道报道此事。

　　4月29日，《民主与法制时报》以《沈阳副厅级干部嫖娼疑案出现五种不同版本》为题，对此事进行报道。此后，各媒体纷纷跟进报道，副厅级干部嫖娼案随之升温。

　　2006年5月30日，在沈阳的96名全国、省、市、区四级人大代表联名向辽宁省人大、辽宁省检察院，提交了《关于依法公正审理“卖淫嫖娼案”的建议》，并被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受理。

　　此事再次引起包括

　　记者日前赶赴当地调查这一扑朔迷离的案件，虽然真相很难穷尽，但是尽量为读者提供一个相对完整的事件经过。

　　案发

　　小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2005年12月23日晚，在那间狭小的足疗店里，究竟有没发生过性交易，将可能永远是个谜。真相也许的确已不可究。但通过多方调查，各方都认可的基本事实如下：

　　2005年12月23日，星期五晚上8点多，辽宁某单位副厅级干部刘立(化名)和同事聚餐。晚上，他又和亲戚喝了第二次酒。10点多，他走到了沈阳市八经路。

　　“风一吹，觉得头发胀，加上没吃晚饭，走不动了。”刘立推开了路边鑫鑫足疗店的门，“想做个头疗，缓解一下。”

　　老板宫双林立刻跑出来，给他换了双拖鞋。“那时他东倒西歪地站不住，我就扶了他一下。”宫回忆说。

　　76平方米的足疗店，由一套三室一厅的民房改建而成。进门是做足疗的小屋，再往里是做按摩的四张床，最里边是三张床，做泰式按摩。三个房间都由小门隔开。

　　26岁的按摩女郎李丽(化名)正在按摩别的客人。因为她是最早完工的服务员，按店里规定，刘立将交由她服务。

　　刘立先在中间屋子的一张床上靠着等了一会，李丽很快结束手头工作。两人走到最里面的小屋，小屋里还有两人，老板娘张秀华把他们劝到了外面的房间。

　　刘立躺到床上，李丽掩上了门。大约十分钟后，三四个男青年冲进了刘立所在的屋子。“蹲下，全部蹲下。”几人喝令屋里所有的人抱头。当时，刘立和李丽穿着整齐，李丽的手上正拽着张百元大钞。

　　口供中三人承认发生了嫖娼

　　刘立拒不服从，先是和他们发生争吵。后来被喝令上车。拉拉扯扯中，几人分批被带到了南站派出所。

　　当天凌晨，经审讯后，几人在各自笔录上签了字。除了张秀华，当天晚上至第二天的口供均显示，三人都承认发生了嫖娼。

　　2005年12月24日，李丽因卖淫被和平公安分局处以行政拘留15天、没收违法所得100元的处罚。随后她被收容教育6个月。2005年12月31日，宫双林和张秀华因涉嫌容留他人卖淫被逮捕。2006年3月6日，被判拘役3个月，各处罚金1.5万元。

　　派出所所长事后收了5万元

　　因为管辖上的原因，刘立经派出所同意，自己找司机将其接回，没有被公安机关处罚。

　　据刘立称，他回到家中，找到一位远房亲戚。这位亲戚辗转找到了南站派出所所长李国义。这位远房亲戚在和李国义通电话谈送钱的事时，用手机录了音。

　　刘立拿出了5万元摆平此事，李国义拿到了3万元，剩下的2万元，“请人吃饭用了”。

　　生变

　　收黑钱派出所所长落马

　　但事情并未如刘立所设想的方式走下去。因为刘立的身份特殊，在“按摩女”和店主夫妇受罚后，派出所仍然通知了他的单位。

　　“单位当天下午就知道了，但没找我，我还不知道。24日晚上6点多，我还打电话请亲戚帮忙。这事传出去，不管有没有都说不清楚啊。”

　　但单位领导很快就找到了刘立，面对调查，刘立拒不承认。“我几乎绝望。”刘立坚持自己被冤枉。不久，辽宁省、沈阳市两级纪委介入，由刘立的单位组成了第一个调查组。李国义就是在接受调查组调查时被查出了收受刘立贿赂的事实。

　　李国义的落马成了整个案件的转折点。3月27日，由辽宁省纪委等多方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成立。但从第一个调查组成立，经四个月调查后，仍无定论。

　　四名当事人先后翻供

　　4月4日，刘立向调查组递交了控告信，控告信提到了他给李国义送钱的事实。刘称自己的口供均是受逼供和诱供而形成。

　　就在调查组的调查逐渐深入的时候，4月7日，失去自由满3个月的宫双林和前妻张秀华，向辽宁省沈阳市和平区法院递交再审申请书，要求撤销该院对其作出的容留他人卖淫罪的有罪判决。4月9日，正在接受收容教育的李丽，也向和平区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要求撤销收容教育决定书，并赔偿损失。

　　辽宁省纪委、省检察院、刘立所在单位和上级主管部门等重新组成联合调查组。6月15日，联合调查组正式启动调查程序。截至发稿时止，多方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也未发表调查结论。

　　疑点

　　有无性交易

　　“还有很多矛盾点和疑点需要调查和澄清，但主要有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嫖没嫖的问题，二是打没打的问题。”刘立所在单位的纪检处长马宝才说，他是联合调查组的成员。

　　警方认定的事实说，当天晚上22点左右，刘立在足疗店里开始接受性服务。他给李丽的百元大钞正是嫖资。传唤证显示，刘立和李丽到达南站派出所的时间是22时15分。但派出所到鑫鑫足疗店的车程大约5分钟。按照警方的说法，这意味着刘立在足疗店只呆了大约10分钟。

　　按照他当晚的口供笔录显示：“那个小姐就给我做足疗，做按摩，做完按摩那个小姐又问我做不做大活(性交易的江湖切口)，我就同意了。”价格是100元。李丽的第一份口供则说，当时刘立一进门，两人就达成了性交易。

　　但按照刘立上级部门调查的说法，认定刘立嫖娼，“不合常规”，在醉酒后、在当时情形下，存在体力、时间、氛围、环境条件等“九个不够”。

　　足疗店老板宫双林夫妇也都否定了自己店里提供性服务的说法。他们说，这都是“屈打成招”的结果。

　　有无刑讯逼供

　　另一个争议的焦点是有无刑讯逼供。

　　刘立、李丽和店主夫妇都说，他们被带到派出所后，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刑讯逼供和诱供。但警方并不认为存在此类问题。

　　刘立在接受采访时，捋起裤管指指点点讲述了他被带到派出所后的遭遇。“办案民警一脚把我踹到屋里，膝盖都磕破了，现在还有伤疤。还打嘴巴子，踢我屁股和腰，都踢青了。”而他所说的“伤”大多已无法看清。

　　而李丽的说法就更为严重：“到派出所后，他们就逼我说，让我承认卖淫。我说，大哥，我真没做，让我说啥呢。”“那个姓张的就抓起我的头发，一直拖到后边仓库。两个办案人员一人站一边狠狠地踢我，踢我后腰。”“他们还用了很多办法折磨我，让我承认，不承认就往我身上浇凉水(当时是寒冬)。”李丽说。

　　刘立和宫双林夫妇都证实了李挨打的事。最新的消息是，联合调查组已找到李丽同监号、同一天进拘留所、同一天进收容所的两个人也证明她进监号时，身上带伤。现在“不是四个人说，而是有无利害关系的第三人证明她被打过。”

　　宫双林、张秀华也表示，他们的供述是在办案人员诱骗的情况下说的。

　　有无其他证据

　　在本案中，除了违法嫌疑人的供述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呢？从和平区人民检察院的起诉书来看，本案中警方取得的证据只有四名违法嫌疑人的口供和南站派出所对案件抓捕经过的说明。关于抓捕过程中是否取得其他证据这一问题，南站派出所民警张成龙在接受沈阳市纪委调查时也陈述：“经过勘查，没有发现痕迹物证。”

　　值得注意的是，2005年12月23日晚上，本案发生的时候，在足疗店里还有五个做足疗的客人和其他五名服务员。按照警方当时取得的证词，刘某进入足疗店的时间是晚上10点左右，而警方开出的传唤证时间为10点15分。专家指出，如果在本案中卖淫嫖娼行为确实存在，在15分钟的时间内，警方完全可以取得更充分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