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的枪声

　　□张建周

　　老家在川东，东与鄂西接壤，西与湘西毗邻。这里虽属山区，但刚解放时仍和全国很多地方一样，土匪十分嚣张。

　　解放军开始剿匪了。有天傍晚，我们几个小孩在院坝里玩，突然从对面远山上传来

　　土匪真的经不住打。那晚上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建有暗堡的土匪窝的寨子就被解放军捣毁了，后来又听说那些大小土匪头目，都举手求饶命。

　　事后的第三天下午，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我在山上捡刷把菌，忽然发现一队解放军从山路上开来，大概有100多人。我就尾随在解放军的后面。他们分两路对山下的贺家大院进行包围。原来，那里住的贺大爷，平日里由他的太太开鸦片烟馆；土匪暴动，他还当了一个什么头目。我还想继续看下去，被一个解放军发现了，他命令我说：“这里危险，快回家去!”我吓得转身就跑回家了。后来听说贺大爷他们在冷水那一仗被解放军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彻底瓦解。他跳进粪池藏起来，才成了漏网之鱼。上午解放军去他家搜查了一次，他想解放军下午总不会来了，于是冒险回家。哪知解放军杀个回马枪，不费一枪一弹就把他从床上的睡梦中拿下。

　　那天是聚宝乡逢场的日子，我们到了场上才听说要开公审大会，不知道啥叫公审，急忙跑去看热闹。乡政府的大门前有个院坝，门对面是戏楼。这时下着小雨，人们在能躲雨的地方站着，坝子中间几乎没人。一位被称为教导员的解放军站在戏楼上，大声说：“公审大会开始，把犯人押上来!”只见两列手提冲锋枪的解放军从大门内冲出来，在院坝中相对成两行站着，中间相距1丈的样子。接着两个解放军押着五花大绑的犯人贺大爷出来，站在中间。教导员简单列数了犯人的罪行，还说了“镇压”“反动派”“反革命”等我们闻所未闻的话，最后提高嗓门问：“对这个罪大恶极的匪首怎么办?”大家齐声回答：“枪毙！”教导员举起拳头，大声地高吼：“拉出去！”解放军快速地押着犯人向场口冲去，人们也跟着去看热闹。街道只有二三十米长，我只走了一半就听到“喀嘣”一声枪响。这是我乡镇压的第一人。枪声昭示着逆历史潮流而动者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