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

　　张宁

　　情景一

　　和Mike聊天，说起很久不见的Arthur。我无意中说了句：“不知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Mike说：“有啊，就是咱们同学，你认识。”“谁啊？”Mike故作神秘：“你猜！

　　我震惊、忿忿，进而无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对他极其失望，确信这个男人不会有多大作为了，因为他是如此的糊涂，没有魄力。

　　Arthur和M都是我的高中同学。Arthur是我高三时的同桌，他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班长，学习刻苦，对自己要求严格，积极进取，长相也称得上俊朗。M从高一就开始暗恋他，高二上学期，他们走到了一起。这本该是个很美好的故事。如果仅仅因为老师和Arthur父母的反对、因为M偷同学的钱被迫退学的事，我觉得都不足以影响他们之间的爱情。可是大学四年里，M几次三番地离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在受到伤害后又回来找他，他都默默接受，我就很难理解了。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不是我这个旁观者能体会的。

　　2004年，距我和Arthur考研还有三天的凌晨两点，我从自习室回到宿舍，看到手机上有10多个未接电话，都是Arthur。我拨回去，电话那端是一个极度虚弱的男人，他的声音都变了。他是那样一个坚强、自信、爱面子的东北男人，我从未见过他哭得那么无力。他说，M走了，与和他一起租房子的另一个男人一起搬走了。

　　我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低俗小说中，可它就是这么丑恶地发生在我面前，发生在我的朋友身上，我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生命中承受的最大的打击之一。

　　两个小时的电话，他只是抽泣，只是回忆M对他的种种好处，只是说自己对M不够好。对那个在他人生的重要关头给他致命一击的女人，他没有半句怨言。我说，你知道吗，我为你感到高兴，你终于解脱了。

　　我真的没想到，在经历过这样的事之后，他和她又一次生活在一起。这一次的复合，他已不好意思再对我提起。

　　也许我早该料到，在他痛哭的那个凌晨，在那个女人那样地刺伤他之后，他都不责怪她，并不是因为男人的胸怀。他的不理智早为他们的复合埋下了种子。

　　他算什么呢？他们的爱又算什么呢？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我只知道，她早已不爱他，因为他是如此廉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个男子，还是从前那个常常向我推荐他看的书，对我说GODBLESSUS，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男孩吗？

　　Arthur，你过得好吗？

　　情景二

　　同事的一个朋友正面对着一场感情风暴：男人34岁了，想早点结婚，而他的女友24岁，在澳洲留学，还准备继续读博。长期的两地生活渐渐让感情褪色。男人试图挽回，请了年假，买了机票，准备悄悄飞到澳洲，给她一个惊喜。当他还在焦灼地盼望假期到来的时候，她的“惊喜”却先到了：“我们分手吧。”

　　男人抓狂了，只得告诉她，他已做好一切准备飞去看她，她只说：“你来了我也不见你。”男人六神无主，向别人求救、诉苦。而谁又能给他答案？

　　澳洲，他自然还是会去的，而这段感情已是危楼。

　　情景三

　　地铁上，一个女孩在发短信，她亲昵地称对方为“老公”，而仅仅是一条“注意天气，多加衣服”的短信，她就发了5分钟。她犹豫又犹豫，打上一个“呵呵”，似乎又觉得不妥，删去。她斟酌着每个字，每个标点，修改再三。

　　看着她，我很难过，我明白，她面对的是一个不再在乎她的男人，即便她是如此战战兢兢，换来的也不过只是随意的一瞥。

　　地铁拥挤的人群中，她不过是一个神色平静的普通女孩。谁又理会她的心是否在翻江倒海。

　　你视若珍宝，他弃如敝履。我以为，爱，是能带来快乐的东西。而这世间的种种又说明什么？

　　如果已经让人感到艰辛，费尽心力依然得不到回报，何苦还要如此艰难挣扎。心里明明不痛快，还要伪装平静，忍受着一切，天真地以为自己爱得多么崇高，甚至可以不求回报。

　　却忘了，爱自己比爱别人多一些，是人类无法僭越的本能。

　　我们都曾天真，以为自己能改变一些事，不是吗。

　　你又曾为谁，默默地连每一条短信都修改得如此艰难？

　　最后，他却指责你根本不爱他，因为你从不曾卑微地哀求他，从不曾哭着抱他、挽留他。

　　亲爱的，你看，这世界多么苍白肤浅，人们只喜欢简单粗暴。

　　他永远看不到你安静的面孔下隐忍的心。

　　那是事关尊严的艺术。他，不懂。

　　你能做的，只是完成一个最好的自己，如果他不懂得欣赏，那就说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