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慈善家的旷世情缘（30）

　　30、找到投资方向

　　1984年8月3日，这一天对于李春平来讲是个悲伤的日子：他的母亲在经历了5年懵懵懂懂的老年痴呆症的煎熬后，离开了这个人世。8月4日，李春平的妹妹平平与一个瑞典人结婚了。一天之内两重天，让李春平倍感人生的苍凉与变幻无常。

　　这是李春平和克劳迪娅生活4年后，第一次回到北京。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病危，克劳迪娅是不会同意他回中国来的。母亲没有了，这是他到家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妹妹告诉他，平时母亲呆滞的目光总是望着前方喃喃地说：“春平吃，春平吃。”在她临死前的几个小时突然回光返照十分清醒，对着他的照片不停地流眼泪，咽气前还一直喊着他的名字……李春平听完后浑身发颤，禁不住的悲伤。让他心里深感罪责的是，母亲病危的那天，他正同克劳迪娅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城尽享欢乐。

　　因为母亲的缘故，李春平一直觉得不能再对父亲产生愧疚，所以他寸步不离地陪了父亲一个星期，每天除了吃饭、聊天就是陪着他下棋、散步。想到父亲端详着他时的笑脸，李春平心里感到释然，上飞机回美国之前，他把口袋里所有的现金都留给了父亲。

　　本来他此次回国的另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和静楠见上一面，他想问问他和静楠的那个孩子是不是还侥幸留下了一条性命。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应该会满地跑着叫他爹了，也正是好玩的时候。

　　可是林子告诉他的消息很简短：他去美国不久，静楠就转业了。她没留在北京，一个人回家乡去了。去年，她突然给林子打了一个电话，他到北京机场的咖啡厅同她见了一面。那时她已经结婚，嫁的是一个香港商人，从外表看生活应该还不错，她当时就是移居香港而飞走的。孩子？林子从来没听说过。对静楠境遇的了解，使李春平心中的亏欠变得更加复杂。

　　在返回美国的飞机上，李春平坐在中国民航的头等舱里，这是他坚持要搭乘中国民航的飞机。头等舱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客人，大部分都是到中国跑贸易的商人。他亲眼所见这几年中国的变化太大了，在与一个胖胖的美国商人聊天的过程中，他甚至觉得那个美国人所掌握的知识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还要多。想到中国人这三个字，他禁不住苦笑了一下：想不到他这样一个穷小子，4年以后回到北京，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美籍华人。他并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他，中国熟悉的土地，骨子里流淌的血和家庭政治环境给他长期的教育，让他特别清楚，无论国籍怎么改变，他也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中国人。

　　静夜，波音747飞机在太平洋上空的云端里稳稳地穿行。他看了看手表，刚刚凌晨两点，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到旧金山。李春平轻轻按了一下座椅上的服务按钮，殷勤的空中小姐就给他端上了一杯温度适中的咖啡。他要借这几个小时的空中飞行，认真地考虑一下自己回美国后的发展方向。

　　他从提包里掏出几张照片仔细端详起来。照片里是两个一人多高的大柜子，红木雕板的那种。这两柜子是贝勒家祖传下来的，他找人鉴定过，确实是清初的真品。红木柜子在清朝不算稀罕，稀罕的是，这两个柜子的门和边壁都用的整张檀香木板，而且厚度足足有三四厘米，所以，那上面雕的都是全透的仿真大小的花鸟，而且经过几百年丝毫没有任何翘棱或者裂损。这两个柜子是“文革”时被抄走的，现在国内落实政策又把它们还给了贝勒家的后代，可是贝勒家的房子早就被公家拆了盖起新楼，子一代没了，孙一代大了，于是哥儿几个一商量，干脆把这老古董卖了分现钱。李春平第一眼见到这两个大柜的时候就喜欢得不得了，虽然那哥几个一口咬定6万美金，他和克劳迪娅通了一个电话后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货定了下来。1984年的中国，别说6万美金，就是600元人民币都不是个小数目，那差不多抵得上一个刚毕业大学生一年的工资。因此，李春平一点也不怕别人和他抢这件古董，只有他能出得起这价钱，他有克劳迪娅做坚强后盾。(时隔20年后，大柜子已经翻到了2000多万元人民币。李春平也没有出手，对于这两个柜子的用途他有自己的打算，这是后话了。)

　　也正是这两个柜子，李春平发现了自己乐于做的一件事：收藏古董。他要从这里起步，培养自己的品位和生活兴趣。中国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国，朝朝代代流传下的古董宝贝不知有多少，可惜的是，中国人穷，对自己国宝的自尊、自爱意识也不那么强，于是中国古董就成了世界大腕收藏家的收集目标。他李春平，就是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声名显赫的大收藏家。况且收藏的价值他早就从克劳迪娅当年无意中购买毕加索的三幅画中体验到了，但李春平心里留下个小九九，他的所有珍品都要藏在中国。想到以后将要投入的事业，他的心情好多了。

　　在李春平离开橡树山庄的这些日子里，克劳迪娅也在认真地梳理着她和李春平的关系。

　　她不得不承认，在与李春平的4年的相处之中，他们已经建立了默契的、融洽的、彼此相互依存不能分离的家庭关系。这段时间的分离，让她不断地对自己这4年来的付出产生了欣慰的感觉，她知道她没有看错李春平，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在中国成长、生活、学习了30年的人，一些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这也正是克劳迪娅所担心的地方。对于金钱和财富的认识，克劳迪娅是一点一点在向李春平打开这一扇大门，她希望在这样一个过程之中，使李春平的心态能够逐步地追赶上她目前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在这一点上，克劳迪娅知道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李春平需要接受的不仅仅是她所拥有的财富，还包括美国的文化、价值观以及她未来的财产的管理。

　　想到这里，克劳迪娅又感到有点怅然若失，她知道随着年龄的慢慢逝去，李春平会面临很多的选择。她不能容忍李春平在与她相伴的有生之年，做出不利于她的选择。

　　当载着李春平的劳斯莱斯轿车停在宽大的门廊前时，汽车的引擎声像军号一样把克劳迪娅从二楼唤了下来。克劳迪娅像一阵风似地从楼上飘了下来，那欢快的样子就像春天欢腾的鸟儿扑向鲜花盛开的大地。

　　李春平从车里款款地走下来，紧走两步向克劳迪娅迎了过去，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李春平把娇小的克劳迪娅紧紧地揽在怀里。克劳迪娅把自己的头埋在李春平的胸前，喃喃地诉说着：“亲爱的，我想死你了，你再不回来我又要到中国去找你了。”

　　李春平牵着克劳迪娅的手，来到了二楼宽敞的客厅里。在一条长长的大桌子上向克劳迪娅展示他从中国带来的各种服饰，克劳迪娅一一地仔细欣赏，并一件件地在自己身上替换着，展示给李春平看。

　　“虾弟，太好了，你怎么买得那么合适？你看这每一件都像是为我专门订做的。”

　　其实李春平是个有心人，他带回来的每一件服饰都是请北京的一个时装设计师为他量身定做的，所有的花色、面料、款式都是经过李春平仔细挑选，并按照克劳迪娅的口味订制的。克劳迪娅把一件长长的米黄色真丝扎染的披肩披在了自己的肩上，转了一圈。纤巧轻盈的动作像一个舞蹈演员一样，让李春平依稀能够感觉到克劳迪娅年轻时候的风采卓然。

　　“真漂亮，虾弟，我真的特别喜欢。”

　　李春平走上前去，学着西班牙斗牛士的样子为她做了几个漂亮的滑步，他们完全沉浸在两个人幸福的世界里面，开怀大笑，紧紧依偎。一个月的别离让他们的感情依恋又一次升温。李春平把在中国的见闻和花销一一向克劳迪娅作了汇报。当她听说李春平陪在父亲身边尽儿子的职责并将自己的所有美元都留给了父亲时，十分感动。她转身回到办公室手里拿了一张金色的美国用通信用卡随手递给李春平说：“虾弟，这里有10万美元，你留着零用。”

　　“你不是开玩笑吧？”这钱比他回中国时带的还要多，仅仅是零花钱。

　　“我的傻孩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

　　明日请看：冲突中见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