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友：也曾年少轻狂

　　1988年3月，学友全新粤语专辑《昨夜梦魂中》出炉了。貌似十一首歌，其实只有十首，第一首歌《昨夜梦魂中》的一段音乐放在专辑的末尾作为尾声，也算是这张专辑的一个创新吧。此专辑的主打歌应该是《天变地变情不变》，很美的旋律，讲述着一段爱是永恒的誓言。其他歌曲，类似《别了》、《梦里的声音》、《长相依》等几首歌，都是很不错的歌曲。谭咏麟的金牌填词人在此专辑中也第一次为学友执笔。但是精心的制作并没有带来好的回报。受到前几张唱片销量下跌惯性的影响，这张专辑更是跌到了谷底，销量仅有两万多张，只有《ＪＡＣＫＹ》的一半，是第一张专辑的十分之一！惨淡的销量，使得这张专辑成为学友心头永远的痛。学友在后来开演唱会的时候，挑选歌曲几乎都没有考虑过这张唱片，好像当它不存在了。

　　就在学友唱歌事业不得意的时候，他和罗美薇的感情也开始出现了问题。到了1988年3月，美薇更是正式宣布与学友分手。对此，娱乐圈内以及圈外人士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冒了出来。对于两人是否闹翻，一种说法认为闹翻是假的。“据说两人根本没有闹翻，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遂由地上情转为地下情。”因此人们都说张学友和罗美薇是搞“地下情”的“鼻祖”，因为随后在1991年他们又突然公开宣称二人复合了，令人怀疑他们是否瞒骗了普天下人。不过更多人认为，学友与美薇之间，当时的确产生了某些分歧。这种分歧到底是什么，谁也无法知道，只有他们本人清楚。后来在谈到这件事时，学友回忆道：“其实我们并非刻意要隐瞒的，当年是因为我们两个少不更事，很多事情都不懂迁就对方，动不动就吵，所以决定给双方一个冷静期，好好考虑一下将来。分开之后，大家都觉得仍是需要对方，很自然又走在一起。只不过这段感情以前一直像摆在金鱼缸里，透明度过高，感觉像演戏，一点也不真实，于是我们决定让这段感情保密下去。”

　　歌唱事业遭到挫折，感情也起了变故，在1985年被许多乐评人惊叹坐了直升飞机的张学友尝到了从高处摔下来的滋味，突然遭到这么大的挫折，学友完全不懂得如何去面对。“因为心情不好，总以为借酒可以消愁，喝醉了就一了百了。那阵子，即使不是下雨天，我的衣服也一定会湿了一大片。我酒量本来就不大，每次喝得酩酊大醉，再也喝不下了，就将酒倒在身上。回家后，往往已醉得不省人事，但稍稍清醒就会找人来骂，妈妈成了最佳出气筒。为什么一直顺风顺水的，一下子会什么都没有了？——这是我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我觉得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背弃了我。”

　　在陷入低潮的日子里，学友真的想过全身而退，不唱歌、不演戏，完完全全地逃离这一切。但是，毕竟已经走进来了，要退出去又谈何容易？“那时我已经二十六七岁了，要在另一个行业重新开始的话，起步已较别人迟了很多，假设发展顺利，十年有成，也已经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而且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我原已给了家人一定的物质生活条件，突然说要拿回，大家恢复原样重头挨过，那怎么可能做得到？所以根本已经没有退路，说起来，入行时的想法真的很幼稚。”

　　退无可退，前路一片渺茫，眼前又彷徨无措，张学友只好继续喝酒，继续沉沦。那个时候，还发生了扔蛋糕的事件。那是在1988年10月份梅艳芳的生日会上。当时的报道称又喝醉了酒的学友在生日会上竟然拿蛋糕乱扔，而这一举动又偏偏被在场的记者拍了下来并在第二天报道了出来，学友成了众矢之的。但是，关于这件事，学友在今年上半年接受张清芳《封面人物》采访时回忆到，当时是他与曾志伟、张曼玉同行，由于下大雨塞车的原因，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都身穿雨衣、狼狈不堪；而当时正是切蛋糕时间（注意，学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酒），有人就顺势拿起蛋糕往三人身上“扔”（开玩笑的惩罚），正好这一幕被记者拍下，凭香港娱记的一贯作风，就写下了“张学友醉酒闯祸，生日会乱扔蛋糕”之类的报道。学友说，究竟谁是真正扔蛋糕的人到现在还不清楚，也不想追究，因为大家都是老朋友，“平时玩起来比这疯狂100倍的都有”。而学友最大的感触是：“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为什么记者不说其他人醉酒捣乱，偏说是我呢？难道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真的就那么差劲？”可见，这次事件给了学友一个好好反省的机会。不过在当时这件事使他的形象遭到了损坏却是不争的事实。

　　“当时，好多人劝我，叫我珍惜自己，不要玩得太疯癫，如果我聪明，我会去冷静思考别人的忠告，就不会有问题出现。”

　　“但我好蠢，没在意，结果大家对我印象好差：心散、不自尊、玩物丧志……”回首往事，学友对记者说起这件事，依然带着深深的悔意。由于声誉下降，直接影响到他的事业。一切就像一场梦，过去只要在家里坐等，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叫去录音，就有一笔一笔的收入进来。可现在，真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一下子变

　　得如此冷落，真有点让人受不了。

　　直到有一天，他出席“饥谨三十”活动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当天，他一出场，观众便毫不留情地报以一片“嘘”声。跟以前的喝彩、欢呼声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骤然的变化令学友呆若木鸡。“为什么大家要这样对我？又没有得罪你们，为何要扯尽喉咙“嘘”我？一连几个晚上，我望着夜空，静思己过。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也许是我做的事伤了一直爱戴我的人们的心，所以他们这样讨厌我。”一闪念间，张学友终于完全地清醒过来。“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发奋工作，洗去自己在观众心中的不良印象，再不能让他们失望了。”他身体力行地告诉大家，张学友决心改过！

　　对于自己过去的这段经历，学友并不后悔，也不隐瞒。事后多年提起它，他依然坦荡地承认，自己走过一段弯路。

　　“回顾自己走过的路，我不会有什么遗憾，好与坏都成了事实，我只会自己说给自己听，这次做得不好，下次要做得更好。”正是由于他敢于正视现实，才不至于使这段低潮时的往事，成为他的一种负担。从反思之中省悟过来后，学友感到当前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振作起来，重塑自己的形象。

　　重塑形象首先是学会处理好人际关系。经过这段低潮期后，学友对朋友之间如何相处，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学友说他曾经有过很多朋友，后来因为某些意见相反而变了“质”，彼此已经不再是朋友了，见了面自然就很尴尬。

　　因此，他认为对于朋友要尽量真诚，处理与朋友的关系时要做到两点，一是不要有过分的要求；二是不要有利益冲突。他自己就努力朝这个方向去做。

　　张学友成熟了，不再是过去酗酒的那个张学友了！家里人和朋友们为他的变化感到由衷的高兴。过去听不进朋友劝告的张学友，现在接受了教训，很能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一位朋友送给他四句格言，“涵养怒中消，提防顺口言，小心忙里错，爱惜手中钱。”他觉得这四句话每一句对他都很有作用。

　　“第一，我过往的脾气，实在很大，有时候我在房里把东西掷掉，顿足大骂，吓得妈妈都不敢劝我，想想多么不应该啊！”

　　对待演唱，学友比以前更认真。一些歌手往往在上台演出之前能够精心准备，学友不但做到了这一点，更为可贵的是，他在每次演出之后，都能认真向有关工作人员征求意见，检查自己在演出中的得失，供下一次表演作参考。学友说他比较懒，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演出之后，即使累得虚脱，事后检讨工作也一定要做。

　　渐渐的，学友用他深情的歌声和健康的形象挽回了歌迷们的心……

　　总而言之，1988年是学友最不如意的一年，在歌坛上一无所获。本来，这一年应该是年轻一派出头机会较多的一年，因为自上届“十大中文金曲”颁奖礼上，谭咏麟夺得“金曲十年大奖”之后，正式宣布不再领取乐坛任何奖项，这无疑使年轻人有了更多的夺奖机会。事实正是如此，前几届张学友都在“十大中文金曲”榜上从老将如林的情况下争得一席之位。而由于种种原因，这次机会却给了其他几位后起之秀。第十一届“十大中文金曲”榜上，除了老将张国荣、梅艳芳等，金曲得主陈慧娴、齐秦等都是首次获奖的歌手。张学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体操王子李宁作为颁奖嘉宾，将奖项颁到梅艳芳的手中，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其他嘉宾将奖项颁发给陈慧娴和齐秦等新人手中。

　　歌坛不如意的这段时间，学友一直没有中断电影的拍摄，他先后在多部影片中扮演了角色。值得欣慰的是，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一年在歌坛上一个奖也没捞到的张学友，在演技方面却有了长足进步，终有所获。在由王家卫执导的影片《旺角卡门》中，学友饰了“乌蝇”这样一个角色。虽然仍是配角，学友却把他演活了，获得影视界的一致好评，由此使他荣获了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男配角”奖，学友第一次尝到了影坛奖项的滋味。

　　但毕竟歌唱才是学友的至爱，难能可贵的是，在学友歌坛失意的那段时间，宝丽金对学友还是不离不弃，尤其是总裁郑东汉仍不断地对学友进行支持和鼓励。在差不多13个月没出唱片之后，学友终于又回来了，1989年4月推出了他的第6张个人粤语大碟《给我亲爱的》。在经过一年的沉沦之后，学友的声音不但没有荒废，反而越发动人。不知是巧合呢，还是香港的制作人比较迷信呢，在第一张大碟里面给学友带来好运的陈慧娴又一次出现在这张东山再起的大碟里面，而且不负众望，又一次担任了救世主的角色。戏话少说，不过慧娴的声音确实给《给我亲爱的》这首歌增色不少，虽然只有开头那么短短的一段。在《真情流露》大碟里面立下赫赫战功的桑田佳佑、片山圭司两位作曲人已经在这张专辑里面初露锋芒。后者是这张大碟的主打歌《ＬＩＮＤＡ》的曲作者，这首歌也让学友重新得到了认可，帮助他获得了当年香港电台的十大中文金曲奖。⑥3

　　（摘自《张学友画传》新华出版社2006年6月出版张国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