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草地筹粮的“木借条”

　　昔日陷人无数的大草地，经过几十年的人工改造，如今已成为水草肥美、风景秀丽的大草原。刘向晖 摄

　　7月16日 红原县 晴

　　已经能看到红原县城，摩托车却突然熄火。打开油箱盖，还有将近半箱油。检查火花塞，并无积灰。折腾了近半个小时，不得不接受事实：车坏在红军长征经过的草地了。幸好是在柏油马路上，而不是当年能吞没人畜的灰黑水草地。事实上，从大草地的最南边——绝大多数红军进入草地的起点红原县，到最北边——红军一、二、四方面军三大主力部队共同经过的若尔盖县，曾经纵长200余公里，横宽150余公里，面积达15200平方公里，曾经陷人无数的泥质沼泽早已难寻踪迹。这里正逐渐开发为水草肥美、风景秀丽的牧场和旅游景点。

　　世人所说的吞没红军的草地，其实就是高原湿地，为泥质沼泽。以生态学的观点来看，湿地是地球之肾。每年5月至9月，雨季来临，那些本不连成片的泥沼，便成了漫漫泽国。而红军经过时，偏偏处于这个季节。

　　据红原草地生态研究所的专家介绍，长征时那种泥沼消失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由于全球变暖，草原上的水分蒸发严重，湿地逐渐变成干地；二是从“大跃进”开始的改天换地运动，人为挖沟排渍水，加剧了湿地水分的消失。为保护并恢复红军时经过的草地，国家在1998年建立了若尔盖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护面积达16万公顷。

　　顶着烈日，背着将近30公斤的登山包，步行5公里，将摩托车推到红原县城的一家修配店。师傅几乎将车身全部拆下检查后，无奈地说：“车点火器和线圈坏了，红原没有，恐怕附近若尔盖、松潘也没有，只能等成都发来。从成都发特快到这里，最快也得一个星期。”

　　从四川红原到陕西吴起，还有两千多公里，而自己必须要在本月中旬结束这项采访活动。一听这话，顿时有了当年红军过草地时袋中无粮的感觉，因为红军过草地时，最艰难的并不是过草地本身，而是没有足够的粮食。

　　卓克基会议要求红军每人带足15天的粮食。据阿坝州党史研究室的资料显示，红军当时所控制的阿坝地区面积不到3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足20万，年人均粮食不足300公斤，牲畜不到两头。

　　过草地前，人数超过10万的红一、四方面军已在该地区驻留一个多月，消耗50万公斤粮食。如果以每人1天0．5公斤计算，10万人15天，至少要筹集75万公斤粮食，这在当时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事实上，红军经过1个多月的筹粮，1个人最多能带4公斤到5公斤，一般带2．5公斤到3公斤，有的只有1．5公斤。这才有了后人听说的红军过草地时不得不杀马、吃野草、树皮，甚至煮皮带吃的真实故事。

　　在松潘县文管所，见到了一块红军借粮时的“借条”。所谓的借条，实际上是一块普通木板。红军筹粮时，正值青稞成熟季节，但是当地藏民在敌军反动宣传下，都已躲避。红军战士收割好青稞后，便在田边竖一块木板，上面写道：“我们在这块田里割了青稞200斤。这块木板可作为我们购买你们青稞的凭据。你们归来后，可拿这块木板向任何红军部队或苏维埃政府兑取你们需要的东西。在你们未兑得所需东西前，请保留这块木板。”落款是“前敌总政治部”。

　　2001年，松潘县上八乡一个藏民在修理柜盖时，发现了这块已被锯掉一截的“借条”，如今，这块证明当时红军纪律严明的“借条”便成了珍贵文物。

　　特约记者 刘向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