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建民
在城市生活久了的公民，很少会对自己赖以生存的身边土地留意或产生兴趣。以前我也是这样，自从买房迁居莘庄（其实地界已属松江新桥镇）以后，一个属于自己的80平方米的小花园，使原先漠然于生态的情况，渐渐发生了变化，并萌生了一份源于自然的感动。如果城市文明带给我们理性，原始自然则赐予我们感性。
住久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于是对平素从未感念的土地滋生了一份亲近和体验。黎明时分，会被啾鸣动听的鸟叫吵醒，长得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鸟在自家小花园里戏飞着，你也发不出像被邻居家装修声吵醒的那种火，睁开眼睛欣赏吧。春天，家里种的迎春花最先报春，接着是梨树花开，再接着就是桃花和樱花陆续绽放。每天上班前，我总会驻步良久，细细观察每种花有什么新的变化与姿态。夏天一到，知了的叫声像女生小组唱，会在耳边伴随。童年时喜欢用竹竿去粘、去套的“药死他”（知了一种的谐音），更是显示出一种受到保护的欢快。而蟋蟀则在各家的花园里都有，它在夏夜中的叫声，反而突出了花园和小区的宁静与安详。秋天来的时候，也是我家收获的季节（以往对这个词没有切身体会）。一棵我从小栽培的无花果树开始层出不穷地结出一个个硕大的无花果，但是烦恼也来了：嗅觉灵敏行动敏捷的鸟儿往往会在我们之前抢吃果实。没熟透的它不会去碰，我们也不会去摘，一俟无花果泛红熟了等我们去采摘时，那果子中间多半已被鸟儿啄空。鸟儿的时间节点比我们准得多，往往我们输给它的多，唯一的办法是未完全熟之前先拿下，放在家捂熟了再吃。好在自种的葡萄鸟类没兴趣，这是我们的福分，可以照单全收，且分发于亲朋好友品尝。至于我种的梨树，我关心得最多，收获得最少，每年不超过10个。冬天，花园里的绿叶，除了作围墙功能的冬青仍青以外，全都齐刷刷被西北风脱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枝杈。这个季节的双休日，是我干体力活的时候，剪枝，修整葡萄架，翻土，花园布局调整等等，真切体验了花农的活。这时候，只有玫瑰花还顽强地开着，与冬青一道给花园残留一些生机。
休息天，我会在我房子前后两块小土地上泡上几个小时。会忽然有青蛙、蟾蜍窜出来，也会有绿色的蝈蝈蛰伏在草丛。看看橘树结果了没？瞅瞅枇杷小树长高了多少？走出花园来到小区，更像走进了植物园：枣树结出了浅绿的枣子，银杏树上也挂满星星般的白果。每家花园的外围，也就是走道边上，也攀着各式蔬果如豇豆、番茄、丝瓜等等。这里不是果园，也不是菜园，而是自己的家园。这种贴近土地受惠土地的感觉，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