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重归“正常”（热点热评）

　　什么样的俄罗斯才“正常”

　　今年的八国集团峰会刚刚在俄罗斯圣彼得堡落幕。西方国家本想借着这次机会，使俄罗斯再受一次西方价值观的“洗礼”，成为能按西方主流意识同步“起舞”的“正常”国家。但从峰会中出现的尴尬场面来看，它们的愿望又落空了。

　　这里的关键问题，是如何评价俄罗斯是否是一个“正常”国家。其实，在多数西方国家眼里，俄罗斯几乎从来就没有“正常”过。在它们看来，彼得大帝以前的俄罗斯是“远离欧洲文明中心的蛮荒落后之地”，彼得大帝之后的俄罗斯又是一个“扩张成性的封建帝国”；苏联成立使俄国逐渐演变成为与美国相抗衡的“世界超级大国”，苏联解体又使俄国成为“混乱而孱弱的‘二流国家’”。俄罗斯历史发展的跌宕起伏也使人们难以判断它什么时候才算是“正常”国家。

　　理解俄罗斯很困难

　　理解俄罗斯是困难的，这直接导致了西方对这个国家为什么会在实现“民主”近10年后出现普京这样一个强势人物感到困惑和不解。其中的原因，只能从俄罗斯的历史文化中去寻找。

　　从领土上讲，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庞大、也是变化最多的国家。它容易侵略别人，也容易被别人侵略。事实上，大肆的侵略扩张往往导致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所说的帝国的“过度延伸”，随之而来的往往是帝国的危机乃至解体。从这个角度讲，1991年后的俄罗斯不是一种反常，而是对历史上的俄罗斯的常态的延续——从沙俄时期到苏联再到现在，俄罗斯已经经历了几个轮回的扩张、解体、收缩与再扩张了。现在这一轮回还在继续：近两年来俄罗斯又把原苏联共和国地区当作其外交的优先，要在“颜色革命”的挑战下进行绝地反击，因为这一地区是它的传统势力范围。

　　历史上，沙皇俄国处于三大文明的交汇点。在治理结构上，它是一个典型的亚洲帝国，从中国和其他草原帝国那里借鉴了它们的统治方式。从文化上讲，俄罗斯在过去300年里都是属于欧洲的。在宗教上，它又是拜占庭的，是东罗马帝国的继承者之一。在政治上，因为它的庞大，容易受到外来威胁，它需要一种自上而下的威权政治模式。在苏联解体之前，俄罗斯从来没有尝试过西方式的民主制度。

　　“普京现象”很正常

　　了解这些，对理解今天俄罗斯出现的所谓“普京现象”是至关重要的。普京当政后，在政治上加强中央和总统的权力；通过建立七大联邦区，恢复总统对地方领导人的提名权，以及地方领导人改由地方议会选举产生，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领导，巩固了国家团结统一的法制基础。经济上，在确定走市场经济道路的大前提下，通过一批国有企业对尤科斯等私有企业的股权收购，加强国家对经济命脉的掌控权。这些改革措施的效果是明显的——今天的俄罗斯已经不是上世纪90年代被人嘲笑的接近失败的俄罗斯了。

　　以“可控民主”和“可控市场经济”为主要特征的“普京现象”，是以迅速恢复俄罗斯的国家秩序和综合国力为目标的，而这与历史上的俄罗斯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说彼得大帝以来的俄罗斯的发展有迹可循的话，那么这一轨迹就是俄罗斯的强国梦。在沙俄时期，这一强国梦是通过领土扩张实现的；苏联的超级大国地位则更多地由其军事实力和意识形态影响力来支撑；在经过将近20年的孱弱后，今天的俄罗斯又走在了强国路上，最新一期英国《经济学家》的封面文章《与一个强大的俄罗斯共存》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一个强大的俄罗斯的回归以及西方的无奈。

　　这个强大的俄罗斯，就是一个正常的俄罗斯。当然，不同历史阶段的强大要由不同的资源和治理方式来支撑。普京的俄罗斯不是沙皇时代或苏联时期的俄罗斯，说它“专制”无疑是过分了。它也没有穷兵黩武，而更多地依靠国内治理、地缘战略位置和能源优势重拾大国地位。至今，在很多俄罗斯人心中，还留有15年前超级大国地位的丧失带来的失落，随之而来的是这些年来的怀旧情结。也许，“普京现象”及其带来的俄罗斯的复兴，能使他们重新回到正常。▲（作者是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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