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外卖郎，用命赚钱（走出国门）

　　最小的受害华裔外卖郎，年仅18岁

　　移民纽约的华裔男性，十有六七有过在餐馆送外卖的经历。他们大多外语不好，有的还没有合法身份，挣的钱都揣在身上，出了事也不敢声张，这使他们往往成为不法分子打劫的目标。最近几年，华裔外卖郎遭劫的案件不计其数，遇害致死的至少就有十多起。

　　大纽约地区有各类餐馆数万家，中餐馆约8000多家。在记者访问过的十多家中餐馆中，几乎每家都有外卖郎被抢劫的经历。过去几年被歹徒杀害的华裔外卖郎中，年龄最大的54岁，最小的只有18岁。

　　2004年2月，年仅18岁的外卖郎陈煌在皇后区的一栋公寓内惨遭暗算。4名非裔少年为了凑钱买运动鞋而大开杀戒，他们先用棒球棍将陈煌打晕，再用刀子将他捅死，而后弃尸于数公里外的一个小池塘里。这起案件是纽约近年来最残忍的一起华裔外卖郎被害案，被害者身中23刀，头骨严重破裂。

　　今年4月5日晚，来自哈尔滨的华裔外卖郎颜世谊在送外卖途中遭到抢劫，价值10美元的外卖被抢走，人还被歹徒开枪打伤。子弹穿过颜世谊的身体后，把附近民居的门玻璃都打破了。

　　44岁的刘锦盛是“金锅”中餐馆的老板，1990年从福建来美国后便开始做餐饮生意。2000年9月一天深夜11点左右，刘锦盛驾车前往距离中餐馆仅5分钟路程的一户民宅送外卖，却再也没能回来。警方调查后发现，刘锦盛送外卖的地址竟是一条死胡同里的一栋空屋。

　　在唐人街经营餐馆的王先生告诉记者，他的餐馆每月营业额在10万美元左右，其中30%是靠送外卖。有些订餐电话是犯罪团伙故意设下的诱饵，外卖郎一到，这些歹徒就往死里打他。纽约的哈雷姆区、皇后区的牙买加、南布朗克斯和布鲁克林的一些区域，都是纽约市治安差得出名的地区。这些地方对许多华人外卖郎来说，都是有如地狱般的地方。

　　80%的外卖店由福建人经营

　　纽约人不太喜欢在家中做饭，因此，用电话叫外卖是一件很方便也很时髦的事情。记者所住的公寓有450户人家，经常能遇到华裔外卖郎送餐，尤其在周末或遇到刮风、下雪、下雨的坏天气，一部电梯里有时能同时遇到4个华裔外卖郎。

　　纽约福建工商总会主席赵伯铭说，目前，中餐馆遍布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个地区，其中80%的外卖店由福建人经营，过去几年遇害的也多是福建人。今年42岁的李先生来自福州长乐，在曼哈顿中城一家餐馆送外卖。他告诉记者，由于没有一技之长，自己来美国十多年干的都是送外卖。刚开始送外卖时路不熟，语言又不通，想问路都找不到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顾客住址，顾客又说等的时间太长了，不要了。遇到这种情况，别说小费，他连饭钱都讨不回来。

　　为了生计，外卖郎白天骑着自行车穿行在汽车洪流中，寒暑无阻，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晚上，他们就睡在厨房里、仓库里，条件好的几个人合租一间房。李先生告诉记者，来到纽约后，他从未休息过一个节假日，每天从早上10点干到晚上10点。顾客一般会额外给外卖郎餐费的10%做小费，好心的顾客会给15%至20%，因此送一次外卖有时能赚5到10美元，正常情况下，他一个月能有1000美元的收入。有一次下大雪，李先生手提3份外卖深一脚、浅一脚跑了50多分钟送餐，可最后一家只给了他1美元小费。他转过身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李先生告诉记者，老板要求他一天送30份以上的外卖，而他拼了命最多也只能送十多份，要不是一再求情，早被炒鱿鱼了。好在这几年外语提高了不少，路也熟悉了，再加上有了一些老顾客，好的时候他一个月也能挣1300多美元。

　　刀口下讨生活

　　中餐外卖店迅速增多，迫使业主纷纷延长营业时间来竞争，这使抢劫犯有了可乘之机。遇害的刘锦盛的外卖店就是以营业时间长、送外卖范围广为特色。有些业主表示：“若不是为了多赚些钱，谁愿意拿生命开玩笑？”

　　一家中餐馆的店主陈国通说，两年前他刚开店时就曾闯过鬼门关。当时，他刚从外卖车上下来就被埋伏在树林里的几个非裔青年追打，其中一人用铁棍敲碎了他的右膝盖骨，至今他腿上还留着5寸长的伤疤。如今，他还是得去送外卖，但都会与伙计一同出门，彼此好有个照应。来自福州琅岐的外卖郎陈和告诉记者，他送外卖的3年间被抢过8次，最严重的一次被2名持刀歹徒抢劫，身上6处受伤，真是名副其实在“刀口下讨生活”。

　　另一名福建店主告诉记者，前两年他骑自行车送外卖，几乎每星期都会遇到抢劫。现在，他安装了电话号码识别器，偏远或陌生的地方拒送。在唐人街潮坊楼打工的小马和老板是福建同乡，除了负责餐馆卫生、下厨房切菜、备料，每天下午5点过后小马便开始跑外卖。有经验的老板告诉小马，接订单时要录音，还要记下电话号码，10美元以下的订餐不送，远的地方不送，地址有可疑之处的也不送。小马的老板告诉记者，他经营餐馆以来由于顾客吃饭不付钱、送外卖被抢等原因先后报过20多次警，但最后都不了了之，这才定下了“宁可少挣钱，也要保平安”的原则。

　　华人为华裔外卖郎争权益

　　在法拉盛经营餐馆的张老板告诉记者，纽约华裔外卖郎遭劫后只要数额不多，他们大多自认倒霉不报警。外卖郎被杀案的破案率不高，一般的抢劫案更是不了了之。许多有过被抢经历的店主说：“我们报警，警察过好半天才来。即使来了，也只是告诉我们：你们不要到那些地方送外卖不就得了。”

　　外卖郎不断遇害已引起美国社会公愤，纽约警方加强了打击犯罪的力度。影响较大的外卖郎陈煌被害一案，得到了中国驻纽约总领馆和华人社区的高度关注，一年多来，上百个社团的几千名民众不断通过各种方式呼吁，要求司法当局严惩凶手。不久前，皇后区高等法院判处该案主犯51年至终身监禁。

　　据美国《侨报》报道，今年2月3日，纽约全美餐馆反暴力联盟开始正式为华裔外卖郎颁发制作会员证，从此纽约华裔外卖郎有了“护身符”。这个证件正面印有会员照片、防伪标识、生日、身高、体重等资讯，背面则是中英文的注意事项和紧急联络电话。联盟主席黄克锵说，许多从事餐馆业的华人不懂英文，在遇到紧急事件时可把证件出示给警方，以方便会员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能迅速获得帮助。

　　纽约州华裔众议员孟广瑞表示，他将在州议会提出《外卖郎法案》，对假借订外卖以达到抢劫、杀人等犯罪目的者，加重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