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南京老街

　　闹市中的幽静

　　□傅 琪

　　新街口有上百个躲在摩天楼转弯后的古道深巷，弥漫着澹青色的潮湿。沈举人巷便是其中之一。进巷百米后一个泛着幽幽绿色的胡同吸引了我，胡同比想像中还要窄小逼仄，

　　据男主人介绍，这里原本是1935年建造的别墅，过去那些浮华的庭院，参差的林木、喧闹的花园，都已在上世纪70年代的变故中覆灭在现在百家姓的杂乱低矮屋檐下，只剩下这一幢体面的房子，留守着主人最后的高贵。

　　第一任屋主姓管，原南京市药学院院长。解放后，管氏举家移民美国，留下这栋房子，一楼出租给房客，二楼空着。男主人告诉我们，他已经在这住了10年了。问他可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他淡淡地答，没有什么了，不过这附近有张治中的公馆，你们可以去看看，以前管张两家是隔壁。

　　所谓公馆，去年就已经被封闭了，在这种挤满千篇一律的灰色房屋的小巷中，它的纯黑色大铁门显得特别突兀。抬头看见公馆飞檐琉瓦，硕大的窗户却空空荡荡，玻璃和地面砖全被狂风扫过一样消失殆尽。有体育好的男生，爬上墙头拍了数张院内照片，虽然老树青藤交错，绿叶繁密，夏日喧嚣，也还是难掩它那剥落油漆、露出难堪的土黄底色的墙面。

　　据了解，张治中将军在沈举人巷曾有三处住所：除了这两栋废弃的公馆，还有最大的一处，花园车库齐全，已经被他在美国的女儿捐献，拆除主楼，建造了现在的南京广播电视大学。其他的建筑也陆续在今年被夷平，全部改建成现代化的教学楼。站在它们之中，戎马威风的气味只能在想像中飘荡。

　　从沈举人巷走回到咫尺之遥的霓虹灯下，忽然想起僵卧的陆游老人的呓语：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金陵这块土地上，有些风雨，断续而又纠缠了许多岁月。不知是否都能奢求有杏花的清香入梦，在有生之年的每一个明朝。

　　难舍老街

　　□邓芳园

　　从建筑面貌看，现在的洋珠巷已经称不上是老街了。沿着金沙井的方向一直向西走，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洋珠巷。这里靠北边的是高大建筑、各色的高级餐馆、棋牌室等，一片繁华景象，实在与印象中老街的面貌相去甚远。

　　然而，转身看去，靠南的一排拥挤不堪的房子，个头高点的就要低头进去的矮门、伸手可即的断壁，与北边的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沿西走去，从一个朝南的弄子里插进去，里面的幽静与外面的喧嚣和车水马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里到处都写着大大的“拆”字，到处都是骑着脚踏车收废品的车夫，巷子里非常寂静，偶尔的一点声音也只是货主与车夫的讨价声，以及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自行车铃声，清脆而又遥远。很难想像在如此繁华的闹市区还有这么僻静的一处。随眼可即的都是紧闭的木门，可能年岁已久，木门已剥落班驳了许多，偶尔开着半扇小门，往里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之中带点神秘，整个人感觉回到了二三十年代。那些已经不太整齐牢固的瓦片、黑灰的围墙、有些因为石灰的脱落已裸露出青色的砖头和凹凸不平的泥块，尽显衰败之景。惟一让人感到还有点生气的就是那“一片绿叶出墙来”，在夏风中微微地颤动着身躯，以及那整堵墙大片大片的爬山虎，疯狂而又默默地延伸着，是在炫耀它的激情，抑或是为命运的最后一刻而叫屈？

　　当你面对这些奇异建筑惊诧莫名，在断壁残垣前茫然寻思时，一个历史故事可能为你打开尘封的历史页面，让你尽享发现的喜悦……带着好奇心，我们走访了洋珠巷的几户人家。跟我们聊天的都是些六旬以上的老奶奶，有位甚至已有八十多岁了，银发斑斑。面对我们的疑惑，她们口口声声谈论的是洋珠巷面临着拆迁的事。但从她们的话语中，我们还是稍微知道了这里以前的些微旧貌。

　　老人们说，洋珠巷已有百年历史，当时是个商业街，经营家具及盆、木桶之类的东西，比较有特色的就是会馆，相当于现在的招待所，如山西会馆、浙江会馆，大多是山西人、浙江人在此地做生意，然后老乡们就一起住在会馆里。曾经这里还有个关公庙，据说那时去祭拜的人很多，香火不断，现在已被拆，早已不复存在了。

　　说起即将面临的拆迁，老人们都感慨万千，老街已经陪伴他们走过了一生的岁月，睹物思情固然凄凉，那么无物可睹则是无尽的失望和遗憾。今后也只能凭着那些零散的记忆向后人们断断续续地叙述着久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