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别再跟我说“5年干了22年的活”

　　来信/来论

　　真是表扬你比批评你还让我难受！7月22日《中国青年报》刊发长篇通讯《5年干了22年的活儿》，表扬山西太原矿山机器集团刘胡兰小组组长张清萍，看了之后我说不出的难受，得说几句。

　　报道说，48岁的张清萍又瘦又小，她5年干了22年的活，其中2005年“再创个人完成考核指标新高”，达到计划任务的520％，一个人完成了5个人的工作任务。别以为这是脑力劳动，以智慧赢取效率。这位年近半百的张清萍可是女人，她干的是机械行业最苦的活儿——车工，而且用的机床是上世纪60年代的“老古董”，每天要无数次地推拉八九十公斤重的机床尾座；“干起活来，眼手并用，两腿直立，一分一秒都不能走神，一干至少8个小时”。在如此严酷的工作岗位，鼓励一位妇女以超过四五倍的工作量去干活，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报道里一段讴歌的话:“由于长期的劳累，张清萍患有下肢静脉曲张和颈椎骨质增生……她从来没有因为个人的事请过一天假，即使外出开会，她回来以后，都要加班，把损失的时间补回来。”是的，这是超人，而且是女超人，是实实在在的“超人归来”，比电影里的“虚拟”可是真实一万倍，但人性在哪里？法律在哪里？

　　从个人的层面看，张清萍工作背后承受的是双重之累:一个是“刘胡兰小组组长”的名头，因为那是“几十年的老先进”；一个是曾经“企业到了濒临破产的边缘”，她的小组15名成员中有12人休假待岗，如今“有活儿干，我特别高兴”。“没活干”会让自己“穷”怕，“老先进”会让他人“说”怕。与南方那种“血汗工厂”不一样，那是新时代的“包身工”，那么，张清萍难道就不是老时代的“包身工”吗？

　　我们当然没有理由否定忘我工作的精神价值，但一个现代的文明的社会，是不能违反《劳动法》如此超量工作的。张清萍式的“劳动者之歌”，恰恰说明了“咱们工人没力量”: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劳动命运，只能玩命地工作工作工作、干活干活干活。以牺牲劳动者的身体健康、休息权利为代价，来维护“几十年老先进”的集体形象、建立“榜样力量无穷”的个人形象。

　　徐迅雷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