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剑红
我很欣赏“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此人诗、书、画“三绝”，他画的墨竹更是独具匠心，节节傲然挺立、尽显风骨。“细细的叶，疏疏的节；雪压不倒，风吹不折。”正如板桥先生的为人，刚正不阿、正直一生。我心想：若画竹定学板桥先生，以竹为骨，确是英雄本色。
有一次在画展上，看到一位大学艺术系的画家老师在当场作画，题为《墨竹》。提笔挥洒自如，很有板桥神韵，令在场的观众都啧啧称赞。那位画家老师见大家喜欢，兴致便更浓，作完这幅画后，接着又当场挥毫画一幅《秀竹》。这《秀竹》与《墨竹》果然不同，翠绿的竹叶片片伸展，竹节也生机盎然。画面清丽、典雅，灵秀、洒脱跃然纸上，与刚才《墨竹》相比，真是“旧貌”换“新颜”。看一眼旁边山石的小草，竟也是碧绿青葱。看得我为之惊叹：“竹竟可以在您的墨笔之下，画得如此之秀啊！”画家老师微微一笑说：“竹若不秀，宋朝苏轼怎会在诗中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唐朝诗人杜甫也在《咏竹》中说：‘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可见竹的‘秀’是一种内质，挺拔却是风骨。”我说：“老师说得好！难怪陆游说‘好竹千竿翠，新泉一勺水。’”
从此我便爱上竹，临摹画竹无数，挥毫无数，用废“羊毫”也无数！但总觉画得不像，却说不出哪里不像来。看了很多画家之竹，最为挺拔玉立之竹是板桥之作，最为灵秀之竹却是元代画家柯九思之作。
一日，拜访画家老师并请教：“为何我画的《墨竹》与《秀竹》却是形似而经不住推敲？整体看起来缺乏郑板桥和柯九思的神韵？”老师答曰：“这就是‘眼中之竹’和‘胸中之竹’的差异，此竹在你眼中却不在你胸中，你是眼中有竹、胸中无竹！你若胸中有竹，竹在你的笔下怎能没有神韵呢？竹画于你的手中，却源于你的胸中，只有‘胸中之竹’才是长盛不衰之竹！你可听懂？”
是的，我听懂了。竹之秀，秀源自于心；竹之风骨，源自于人之傲骨！
